第2章 二2（1 / 2）

蓬莱山倒塌了。蓬莱山后的桃源乡对忍者大陆来说就不再是秘密。

雷之国在海难里损失许多财富，憋着一口气，要从桃源乡讨回来。雷之国大名再次联合几个小国组织了船队。这一次船队的目的不再是不切实际的寻仙，而是单纯地商贸与建交。因为忍者们对百年前的事件依旧抗拒，所以这一次出驶的大部分是普通人。船队由身负使命的大臣们领头，成员有经验丰富的水手渔人、携带大宗货物的商贾与匠人，还有加急训练出来的护卫军队。

有聪明人认定暗中必然有受到雇佣的忍者登船。但是明面上，并没有人见到这批可能存在的特殊船客。

船队出航的那一天声势浩荡，大名亲自前往送行。数百民众自发地涌去渡口围观这令人心生豪情的一幕。要不是沿海许多地方仍在救灾抢修，不够安全，或许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冲击渡口。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雷之国的国库没有百年前富裕，因此这大船没有著名的“舰”那样宏伟。但不少人都认为这场面已足够开辟史册。多年以后仍有人对此津津乐道，炫耀自己用大船驶过后的海水洗了手。

三个月后普通的一天，船队普普通通地归来，趁着夜色普普通通地靠岸。船员们脸上带着夸张不受控制的愉悦笑容，金银珠宝一箱一箱地搬下来，连夜进入了大名的府邸。船上下来的人比出发时登船的人要多。那是船队从桃源乡载来传教的僧侣与剑士。有幸围观了那一幕的人说，桃源乡人的美貌与来自桃源乡的财宝，所闪耀出的光芒照亮了渡口周边的一整片海域。

雷之国大名对此次收获大喜过望，第二天就对外宣布了船队的考察结果，那就是桃源乡是个和平富庶的好地方，雷之国很愿意与桃源乡成为友邦。从桃源乡来的僧侣与剑士们也同雷之国的百姓们碰了面。让人有些失望、或者说不怎么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异乡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神秘离奇。异地来的客人们诚恳地告诉忍界他们生活的细节。桃源乡的百姓只是穿着与忍界款式不同的衣服，说着有些相似又不尽相同的语言，生活中会出现一些忍界不存在的特产。仅此而已。

对于这片大陆来说，国家与国家间的差异本身就有这么大。桃源乡的衣服布料不是从树上摘下来的，而是要人们亲手缝纫；桃源乡的人吃东西也不能凭空无中生有，粮食一样是从地里长出来，吃了也不能延年益寿。

生活在桃源乡的人也没有像夜月前族长说的那样，长得比山更高大，又或者是三头六臂。在普通人看来，他们五官整齐，皮肤白净，大多数在乱世中可称一句好看，被没什么见识的家伙叫做仙人也是理所应当，远比不上某些忍者的长相奇形怪状。

——这些就是普罗大众所认识到的事情。

而对于某些上层人士来说，他们却又抱着完全不同的态度。雷之国大名接待桃源乡客人的筵席延续了整整三天，席间他们唱歌舞乐，桃源乡特有的美酒一坛坛地端上来，大名则用雷之国独有的昂贵美食加以回敬。他们在宴会上缔结了无比深刻的友谊。宴席结束后，桃源乡人入住大名为他们安排的府邸，而大名也回到自己的内府。此刻他派遣去桃源乡的大臣正在议事房等着他。一进内室，大名就挥退了侍从，脸上骄矜的笑容也落下来，变得凝重阴郁。

“我已经按照你的建议做了，”年轻的大名说，“老师，现在你能告诉我这么做的理由了吗？”

这位老大臣，也就是大名的老师，前良义辉，深受大名信重。这次船队出航，他是实际上的总负责人，对船队面对桃源乡的一应事宜全权把握。听到大名的问题，老大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情况很坏，殿下。”

大名咬紧了牙关，年轻的眼睛里积聚着壮志难酬的愤怒。他压抑着情绪，追问，“是怎么样的坏法呢？”

“该从哪里说起呢？”

“政治，宗教，文化，战力……他们使用的都是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的体系。”老大臣说。

桃源乡是忍界对于海对面的称呼，桃源乡人并不这么自称，他们认为自己对于忍界来说是“彼岸”的人，而忍界对他们来说也是“彼岸”。正如蓬莱山一样，这座山在桃源乡有别的名字，称为“昆仑”。桃源乡的人知道昆仑山之外是无穷无尽的海，也猜到海外生活着别的人。那些从忍界出发有幸到达了桃源乡的人，被原住民叫做“海客”。如今桃源乡生活着这些海客的后人。他们回忆里的先祖说法一致，都是船只行驶在迷雾中，突然刮起黑色的飓风，船只在狂风巨浪中被摧毁，而自己则昏迷着被风浪裹挟着穿过昆仑的缝隙，进入桃源。等到他们醒来，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