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4(2 / 2)

又来了——太宰想。

不过他很想再迈进一步,接近死亡。所以他眷恋地望着浓浓的红雾。听着枪声和嘶声。好想走进这美妙的瓦斯中一了百了。

他皱眉懊恼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

可这时,太宰的手机振动了。

太宰用脚趾头都想得到是中也。

没有人给他打过电话。

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还是一脸嫌弃的接通了,接通的光即是千钧一发死亡的预兆和低语。

中也那头乱哄哄的,中也在那边抱着酒瓶,吐出豪言壮语:“太宰!我要杀了你——”“砰——”

两种声音叠加在一起,耳边只是嗡嗡作响。

火辣的刺痛如同烙刑般划破由细胞构成的组织,太宰的头偏了偏,往后仰去。

队长的枪口还冒着白烟。

在可见度如此低的状况下,他对他的枪法一贯自信——靠一丝光他能思维缜密地推理计算出大概的位置。根据对方所处地,身高射击。他的枪法和计算力不会误差至不管怎么样,刺穿头部就会死,毕竟头是多大的耙子,所以他会计算出头,哪怕有误差。不出意外,他的头已经爆浆。

他计算没有错——他明明可以杀掉太宰。完成任务。

太宰站在一集台阶上,比原本身高高出了加上队长的偏差下限,这样的变局就是从大西瓜转下竹子大小的杆子。

即脖子。

很遗憾,他没有死。

太宰无比低落。

啊,就这样的程度了。

“刚刚是枪声吗?你死了没?真可怜,看来没有人给你收尸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混蛋,让你平时作恶多端,不是仇未报,而是时候未到……嗝——”中也的声音还是时刻透露出他喝醉的事实。而且,太宰判断出还喝了不少,明明酒量那么差,又菜又爱喝。

中也现在说的话没有逻辑,毕竟刚才可是枪声,他还在嘟囔的喊着:“给爷死!怎么不去死?!为什么我不能当干部?为什么?……”

太宰扶着流血的脖子,背后的雾变成鲜红。

惨叫声连连。

“什么……白虎……”

“老虎……食人虎。传说是真的!白之死神!”

渗血的绝望后是无尽,悲鸣戛然而止。

“真是抱歉,要是我梦寐以求的愿望和你的期盼发生在同一天,我会诈尸。”

脖子的血染红衣襟。

“哇——混蛋——我就这一个愿望——我要杀了你……呜呜……”

“救命!白虎——怪物——啊啊啊啊啊啊啊——”

“虐杀场,港口Mafia的杀人利器!”

“抱歉,首领。中也他喝醉了,神志不清,对您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胡言乱语……中也不是有意的哈……毕竟酒后吐真言……不是,首领……”钢琴师夺过中也的手机,中也原本吵吵嚷嚷地要打电话给太宰,拨通电话的下一秒就是枪声,让其他人明确那一端是战场。

战场上打电话的光源是暴露身体和位置的破绽。

这是不允许的——况且对方还是首领。

“没事哦。让中也酒醒后负荆请罪吧。”

太宰的声音透明度很高,声音有些沙哑变音,这不是单纯凭自身可以改变的程度,是物理干扰。

钢琴师内心想好的替中也擦屁股的演讲稿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因为对方挂了。

“首领。”一头巨大的白老虎身上泛着层柔白光,它的嘴巴和利爪净是鲜血。面对突如其来的暴突嗜血杀戮的巨大凶兽,太宰司空见惯。

光芒褪去,老虎变成人!一个眼神温柔忧郁的白发少年。

“游击队队长,辛苦你了,敦君。”太宰站的如同仙人般高贵。

“我不要紧……”敦摇摇头,“保护您是我的使命。”他单膝下跪,面对王侯,他是他任劳任怨的,无需报酬的奴隶。只需要你还需要我,不然我找不到我存在的愿意。

他用隐忍的又小心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看着太宰捂住受伤的脖子,一种愧疚感和挫败感及恐惧感无端地扼住他的心。狠狠地□□,再一次证实了他的无用。

——你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这里不需要你!

——你怎么不去死?

——滚出去!废物!

——我们必须要废物!

不要!不要这样!不要再说了!

他内心在狂喉,心已变成野兽。

“啧啧,你侧头侧底就是胆小鬼。连自己最尊重的人都保护不了。废物。”他心中的魔鬼——孤儿院院长依旧板着脸俯视着敦。

他连正眼都吝啬!

那样不可一世,轩昂倨傲,目空无人,高高在上的姿态。

敦痛苦的来源。

“啊——滚开——我有用!我不是废物!——太宰先生……对只要太宰先生对我下达命令……太宰先生?……”

敦缩小一团,然后迸发出力量。

“敦,你在发抖。”

太宰温柔的声音落下。敦从恐惧中醒来。

“是。我的失职,让您受伤了。”

“这样啊,”太宰的声音很沙哑,透露着无尽的沧桑和黎明之前的曙光,那是他追求的彼岸,他百分百正确的地方。他道,“我目前还死不了,在第五阶段里我可是主人公啊。我不会死。”他的声音轻的气若游丝,他一直在撑着。

黑色的轿车出现在巷口,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恭敬地站在车门边,修身的西装轻盈地附着在身上,训练有素的职业女性。

她安然自若地穿过尸堆,恭敬行礼:“首领。”

关上了手机,钢琴师上演了一秒变脸的亚洲邪术,他想掐死中也的心都有了。为什么发酒疯胡闹后醉醺醺的中也能心安理得地呼呼大睡!我真的上辈子欠了他上亿!还是拖欠他工资!当上干部没几天冒犯了首领,以后有他穿小鞋的好日子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好在冷血拦住了处于手撕酒鬼的冲动,不然旧世界就被标上“凶宅”阴森森的头号,探险者的怪谈又有新故事和地图册坐标。

“现在要快点让中也醒酒!首领好似不爽呢!”首领正在被暗杀,而没有的部下喝的酩酊大醉撒酒疯换谁不生气?

“快点选择A级物理唤醒术还是B级化学术。”钢琴师手脚并用地叫嚣着,手里扬起台球杆准备乱棍打人。

“冷静冷静。这样粗鲁的叫醒服务会变傻的。”

“又不是梦游。”

“我认为还是让中也自然醒,中也起床气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中也啊,疯起来连现在的首领都会打。而且——”阿呆鸟挤眉弄眼道,“首领和中也关系不一直很好吗?”

“就你白内障,还是阿尔海默症前兆?”外科医生皱眉,头摇的像拨浪鼓。小心小心,别把头玩掉了。他道,“我帮你治,治好你眼盲故障,以免你到处咬人。”

“中也嚷嚷着要杀首领好多次了。都已经司空见惯了。他们一直吵吵闹闹,相互嫌弃……气势强烈些,还不知道是谁负荆请罪。”公关官笑着说。轻轻揉了把中也凌乱的头发。

“也是。”他们一拍即合,先让中也醒酒吧——

“谁有记号笔?”

“我有。”外科医生举手。

中也鼻子下出现了一道黑杠。

“级别和辈分都不一样了。”公关官感叹,“果然到了这个年纪就不能像小孩子一样了,要学会打扮得成熟。”

“日系小哥哥。”

“换我画只王八了。”

深夜。

无垠的横滨湾连着港口区伸向天际。黑夜在属于黑手党的世界是一片静谧。

禁忌在夜霭中飘荡,与广袤的涛声融为一体。

整个天际融入阴影。

太宰依旧在办公室发呆。

脖子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划了一层皮,缝了六针,麻醉过后,这个头就是个沉重的挂件,头重脚轻。

他现在仰头不是,俯视不是,顾盼不是,回顾不是,扭头不是,只能保持一个僵硬的目视前方的姿态。

不能伏桌。累。

脚步声响起,门口有人。

太宰知道是谁,迅速调整了坐姿,好看上去厉害些。气势不能输!

“啊,你这混蛋,怎么还没有如愿以偿的去到那个世界?”中也走进来抱怨。

太宰眼睛扬起光。

中也现在这套衣服不是平时的男式西装,而是罕见传说典藏的男式和服!

不用说就是从旧世界被公关官他们连哄带骗,迷糊中被套上衣服马不停蹄地送到总部楼下,然后他们如同躲着瘟神般开着德国最低限速扬长而去,留下一脸懵逼的中也闻着汽车尾气。顺便提一下,德国的最低限速是现在汽车的最快速度还是太超前了。油门踩尽,轮胎冒烟都到达不了。

中也在车上听了钢琴师们一路的叨叨,总结出——太宰又被暗杀了。可能情况不太友好。

不就是暗杀嘛,熟能生巧了吧……那混蛋不就是渴望死亡吗?

那时的中也的确是那么想的。

“真是像狗一样听话呢。中也。”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啊呀!不要露出那种咬撕殆尽的野兽表情。”太宰笑的很开,眼前的鲜活的中也正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看到这样,太宰很愉悦。太宰属于矛盾体,想推开中也的靠近和信任,自己又忍不住偷偷靠近和汲取微不足道的温暖与人性。他从中也身上看到了“世另我”,他也想得到中也的“爱”——但是,计划不允许,布下的局一旦开始没有中断的允许。

他要抛弃中也,必要的时候扔出“棋子”。

“找我什么事?找茬的玩具?”

“当然是请罪了。”

中也的眉头紧锁,脸越来越黑。

“是被吓得变色了吧!你可是在电话里扬言要杀了我哦。对自家老大没大没小,传出去还以为我们□□易主了或首领管教不严。还有你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质问我为什么不让你当干部,啊呀,中也,你还没有意识到实情吗?现在□□真的是你家的了——你想当干部可以申请召开五大干部会议。要是你在现场即兴表演个必杀技,狠狠现场挤几滴猫泪,我可以肯定魏尔伦已经策划好169条可能性暗杀我。红叶姐是你的导师,一定不会用夜叉或剑威胁我的。大佐虽站中立,但我知道他也是偏袒你的,你来了以后,原本属于我的那一份糖果都分一半给你——钢琴师隶属的「旗会」势力让我年轻首领忌惮,我需要他们力量的支持——反正我一个都惹不起。”

太宰叹气。

个个牛逼哄哄,而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弱鸡。只要中也受不了了,仅凭他们两兄弟可以策反给黑手党来个大换血。

——但太宰肯定,中也不会背叛他,不过杀他是真的。

“我哪敢对你有歹念。”太宰道,“不过你会变成更忠诚的狗。要摸摸吗?”太宰眼睛闪着光,手伸向中也。

“谁是你的狗!”中也眼睛泛出杀意,逼视对方,“还有,那么大的事为什么只字不提。”中也的脸色倏地暗淡下来,他一直等太宰主动提暗杀的事。可太宰不提,这让他无端生出燥感,那么重要的事不提,只是把事务交给新来的敦君。培养新势力和爪牙……可也不用那么规避我的存在——我们……至少合作过——

“没必要。”太宰风轻云淡说。

“你的命是我的!”中也宛如背部挣进一根顶门棍。太宰的脸抽动了下,脸上不可避免的出现了痛感所产生的面孔肌肉挛缩的失态,血从脖子流下,太宰感到喉咙里一阵痉挛,几乎喘不上来气。

“中也的我讨厌疼痛。”

“我现在弄死你。”中也居高临下,“你知道你的处境吧?”他的手按在太宰的脖子上,不用异能,中也可以凭借物理力度像折雨后春笋一般轻而易举地咔嚓一声折断他的头。

“中也,”太宰的脸因失血苍白,“你比你想象中的要单纯和不直率哦。”

“你说什么?!”

“这种反应也非常坦率,真好啊,我都猜到你一会儿偷偷懊恼自己是不是很单纯的样子。那副模样也很好呀。”

“你这个——”中也想反驳,但总觉得不管他说什么都会得到‘和我想的一样’的话,又觉得讨厌。

中也想失去兴致的撒开手,想抱起胳膊,可他又不想弄脏衣服——他撅着嘴,现在连手都不知道放哪里。

嗯……

他把染血的手按在太宰脸上,太宰眨巴着眼睛一副不知所从的模样。

中也手拉着他的脸往外扯,随着手劲,觉得手下的肌肉哆嗦了下。

“痛!痛!中也!作为新上任的我,也多少给我点面子。分不清大小王了!”

大叫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痛的太宰倒吸冷气。

脖子的绷带又要重新换了。

“中也,绷带也是要钱的,我们什么条件不知道吗?记得跟财务部报备。”

“啧。”中也不客气地揉太宰的脸,将他的脸抹脏。眼神有多不屑就有多不屑。

还是一贯的讨厌,不管是十五岁还是现在,本性恶劣,果然还是不要太期待这个男人能独当一面。

如魏尔伦说:太宰君是你的劫难,不要妄想相互成为救赎,那样会很累。太宰君仿佛在预谋一个深不可测的局——你会卷入漩涡。弟弟,作为哥哥的我在你深陷泥潭中会拉你一把。

中也在车上听了钢琴师们对暗杀的经过,尽管没说什么,但中也知道他无形之中犯了错。

他没有第一时间找到太宰,而是找了他的秘书。少女把报告和情况会汇总,简要来说——暗杀失败,首领没事。

但中也心里有根刺,那就是自己打出去的电话。对方明明可以不接的……

那是失职!差点让这个组织陷入危险——太宰被枪划伤了脖子。

“以后不许出现这类事了。”中也的表情意外的认真,甚至接近严厉的程度。

单方面的宣布。

从那以后,中也滴酒不沾。

从那以后,太宰身后对了一双眼睛。

从那以后,中也更厌恶太宰。

“我忘了。”

中也淡淡的说道。

以往的记忆已成了残缺,记忆拼命攒压成苦水,死死地困住他。

中也离开了座位。

“回去了。”

“中也先生不继续坐坐吗?”立原道。

“很晚了。”

“那我们也要走了。”广津放下酒杯,看向中也。

“时间不是还挺早的吗?”立原嘟囔着,慢半拍的人拍了下脑袋,抬头抱歉地看着站起来的两人,“是是……时间很晚了,该回家洗洗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后面的笑声逐渐干巴巴。

——

中也他们走后,一道影子着楼梯下来。

“老板,要一杯威士忌。谢谢。”

男人落座在中也原本的位置。

及肩黑发和紫水晶般的眼瞳。

他的紫色水晶之瞳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淡然的光。

“呵。”这个男人忽然绽开了一抹天真的笑容,露出捉摸不透的表情。他喃喃自语,纤细的手指像在指挥音乐似的从空中滑过。

陀思看向门外一片黑漆死寂,黎明前的黑暗总是那么彻底。

“阴郁而污浊。”

遭受惩罚,死亡随即降临。

单纯安静的低喃。

停止吧,恐惧而又深埋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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