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落水4（2 / 2）

每个人的愿望或真或假，只有颜余，把假愿望写上希望它真实现。

这时，一个太监叫了他两声：“颜大人，皇后叫您过去。”

颜余愣了下，想起徐南生的药膏，还是跟着去了，

徐南生被簇拥在一众人中间，

颜余过去时，他还在认真写着手里的纸条，

看见颜余过来，脸上露出些惊喜的意味，

“颜余…！”

徐南生的话还没说完，颜余就感觉到一股力把他往徐南生那边推，

徐南生连忙抱住他，两人几乎是相拥着往池子里倒，

颜余没反应过来时，林见圆已经扯住他的衣领，

硬生生凭蛮力把两人拽回岸上，

林见圆第一时间前后看了看颜余，然后才慢吞吞去看徐南生，

徐南生很高，幸亏他在下面垫着，颜余一点没湿，

他也仅仅湿了袖子，

只是徐南生的花灯还没有愿望就飘走了，

颜余抿抿唇：“你的花灯…”

徐南生安慰颜余：“再叫人去拿一个就是了。”

林见圆让刘公公去找，

刘公公去而复返，一脸苦相：“陛下，这花灯往年是预备了很多，今年不知道为什么，竟一个余出来的也没有。”

徐南生摆摆手：“那就不用了，一个花灯而已。”

徐丞相不冷不热说：“专门为娘娘修建的池子，怎么能没有娘娘的花灯。”

林见圆吩咐刘公公：“找几个奴才，把花灯捞回来，挨个找。”

徐丞相瞥了林见圆一眼，笑眯眯的：“这寒冬腊月的，让太监们折腾什么，再说，这花灯倒着进水，说不定是沉水了呢。”

不让太监捞，又不能不捞，什么意思昭然若揭，

林见圆心里大骂徐老狗比不当人，但计划才刚刚开始，

这时候又翻不了脸，只能捏着鼻子吃亏，

林见圆清了清嗓子：“颜余，你下去，捞花灯。”

徐南生第一个不同意：“这水太监觉着冷，颜余就不冷了？”

徐丞相仍旧笑眯眯的，平淡的说：“冤有头债有主，更何况皇上说话了，难不成还能反悔吗？”

话里明里暗里是要挟，林见圆按住徐南生，朝颜余说：“还不快点。”

颜余看向池子，透明的水看样子很冷，应该能直接冻住他的一腔没用的自作多情。

干脆利落跳下去，刚刚被拉上岸的溺水者重新回到那滩能杀死他的水里，

水确实很冷，水面上是白莲和燃着烛光的花灯，

颜余听见自己的腿在咯吱咯吱响，所有风雪好像都一股子钻进膝盖，

它在哀嚎，还是颜余在哀嚎呢？

颜余已经分不清了，

在马上要憋死的时候，颜余游上来换气，

听见岸上林见圆在跟徐丞相说：“我从儿时就倾慕南生，如今也是得偿所愿。”

“当然，我的皇后只会是南生。”

“怎么会，我从没喜欢过颜余，”

“喜欢就会像是对南生这样，连一个花灯都不会舍得让他没有。”

颜余一瞬间感觉自己还在水里，

哪怕接受了林见圆不喜欢自己的事实，也不希望他把爱自己的阿圆否定掉，

颜余重新进入水里，和十六岁的阿圆在水里见面，

夜越来越深，水越来越凉，

颜余在水底终于看见那个在黑暗里浑身大红的花灯，

和普通的花灯不一样，这一个，

是颜余求不来的，是颜余奢望不得的，是别人唾手可得，独独只有颜余看得见摸不着，

颜余游过去，终于把它牢牢抓在手心，

就像抓住救命稻草，是沙漠旅人最后一滴水，是迷路孩童指点家方向的指北针。

颜余一点点往上游，水太凉了，每一缕都扎进骨头，一下下针刺一样，每一次疼痛都在提醒颜余：

一如父亲起名时那样，颜余，的确多余，只是这次，没有哥哥替他捂住耳朵，

他被找回家时才五岁，现在二十二，从乞丐变成少爷用五年，失去林见圆用六年，再也没有哥哥保护他，用十七年。

颜余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回去的长途，

他一点点往回落，身子越来越沉，慢慢的眼皮也变沉，

在闭眼前一秒，

他看见一个人影朝他游来，好像他的阿圆，一如当初一样来救他，

他的盖世英雄，他的罪恶源头，同时也是他这次落水的罪魁祸首，

一如当初一样救出快要沉入底部，再也回不来的他，

颜余的脑子已经不清醒了，分不清回忆和现实，他只是一直看见朝他笑的少年，丰神俊朗，玉树临风，

笑意盈盈问他：“你叫什么？”

颜余在水里慢慢张开嘴，水趁机灌进去，他仍旧执着的说完：

他的阿圆啊，

十六岁要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