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雪地2（2 / 2）

春桃在殿里也备好午膳，

颜余只扒拉了几口就匆匆往床上倒，

下午没人宣他过去，颜余得以忙里偷闲，就如终于可以浮上水面呼吸一般，

大概是晚上**点，颜余还缩在被褥里躲避现实，

忽然刘公公和一众侍卫闯进来，

侍卫一把将颜余拉到地上，一盆凉得刺骨的水从头到脚淋了颜余满身，

刘公公：“这是圣上赐您的，还请您跟小的走一趟吧。”

颜余还穿着雪白里衣就被拖拽走，外面寒风呼啸，昨日的雪还没化，积着浓浓的寒，

刘公公对着他压低声音：“您就是再不满也不能惹怒了圣上啊，到最后损害的是您自己的身子。”

看他仍呆愣着，只好摇摇头走到最前面，

颜余脸上的水珠缓缓往下滑，眨眨眼，泪也悄悄加入，怎么也停不住，

这不算哭，颜余自欺欺人，

泪水和冰水混合在一起，稀释不了里面夹杂的半两情。

等被扔到地上，颜余撑着爬起来，抬头看见坤宁宫的牌匾，

他整理自己的姿势，跪在寒风里等待审判，

颜余舔着嘴里不慎咬出的伤口，血腥味混杂着唾液咽下肚，

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感觉油然而生，

刘公公碎步快速进殿，出来时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忍心，

“陛下让您在此跪一晚，一晚反省不好就两晚，直至雪化，您要一直在此罚跪。”

颜余好像才找回声音：“陛下呢？”

刘公公为难的说：“在皇后娘娘屋里。”

颜余点点头，整个人两天就失去了精气神，清瘦的一阵风就能吹走，

他慢慢挺起脊背，眼神空洞望着坤宁宫里的暖色烛光，

一定是温暖的吧。

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呢？会像他和林见圆之前那样相拥，

会像林见圆之前对他那样温柔，会说他们这前说的那样的甜言蜜语吗？

他们一定很开心吧，林见圆终于娶到了他年少的白月光，终于得以摆脱掉他这个没用的该被丢弃的物件，

风也偏和颜余作对，偏偏这时候刮起浮雪，

冰冷的雪碴打在颜余脸上，

过了多久，颜余已经不知道了，他只知道自己好累，

他只想倒下长眠，林见圆会想他吗？会不会偶尔想起两人的六年，想起被他厌弃的旧人。

林见圆在门口盯着颜余的脸，手指扣出红痕，

直到见那人摇摇欲坠，终于大步上前，

却是重重给了颜余一耳光，

颜余连最后的美梦都被打醒了，连同回忆里无数海誓山盟，他感受着脸上的火辣滋味，

眼前的男人终究是盖过了回忆里的青年，

林见圆把颤抖的那只手藏到身后，冷着脸问：“你拿了皇后的手帕？”

颜余点点头，眼睛一点也不敢往林见圆那看，

“拿出来。”

颜余没动，

“我说让你拿出来！”林见圆莫名其妙的开始生气，

颜余只能一点点伸出冻僵的手，从里衣里摸出一块叠的方方正正的手帕，

林见圆从他伸手进里衣时就已经被怒火冲了头，

一把抢过手帕，丢在雪里，狠狠用脚碾着踩着，

颜余用力扒拉着林见圆的脚，妄图护住整个宫里最后一点他能拥有的光亮，

那么白的手帕，脏了就不好了。

林见圆用力踩了他的手指几下，明明是最怕疼的人，现在一个字都不说，没喊疼，也没撤回手，林见圆看他只是执着于拿回手帕，

怒从心起，往他心窝踹了一脚：“你真贱，是不是谁对你好一点，你就巴不得整个人贴上去啊！”

颜余松开咬破了的嘴唇，鲜血一点点滴在雪上，染成漂亮的红色，

但他还是紧紧护住手里好不容易抢来的手帕，不让它沾染一点鲜血，

林见圆牙呲目裂：“你想让别人对你好？你也配？！”

颜余抖着嘴唇不出声，林见圆的每一个字都在告诉他：他视若珍宝的六年，或许是别人弃之如履的垃圾。

雪大了起来，好像又洋洋洒洒开始下一样，可是不过是风刮过。

林见圆气冲冲转身回殿里，颜余缓慢坐起身，

看着屋里的蜡烛接连熄灭，他的心尖也被寒风刮了一遍，

他对自己说：没关系，这一切不过是兰因絮果。

在接近天亮的前一刻，颜余终于倒在雪地里，

那块手绢依旧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