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雪地2（1 / 2）

太阳从遥不可及的云端升起，阳光被窗挡的干干净净，一丝一毫也没洒到颜余的梦乡。

一大早，就有太监催起居郎去记录皇帝的琐事，

颜余换上藏青色官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呆了一两秒，

没敢再耽搁，走上昨日失态的那条路，一步一步离昨日的他越来越远，

青石板独特的空灵响声在宫里回荡，满满当当充斥进颜余的心脏，

慢一点，再慢一点，

他在心里祈祷，他宁愿这几日如回音，响过就梦醒，

路到底还是有终点的，

颜余站在那个他并肩了六年的青年侧后方，忍不住抬头，

皇帝的龙袍威仪，青年如林间未化的霜，大半眉眼被冕冠的珠串遮了大半，独留高挺的鼻梁和薄唇得以让颜余窥见。

颜余失神了一秒，林见圆就已经大步迈开，

他急急忙忙跟上，脑海里会等他一起下学堂的浅笑青年就在几步里烟消云散，

他不是陪读了，林见圆也不再是不受宠的皇子，

朝堂上熟面孔多的是，

颜余看见他的父亲、哥哥都避开他的眼神，只专注的看着龙椅上的圣上，

颜余抿抿唇，低下头努力把自己和其他太监融为一体，

听着文官武将游刃有余的商讨上谏，其中偶尔夹杂的哥哥父亲的声音格外亲切，

下朝后林见圆和徐丞相两人进了宣政殿，

林见圆示意不用人跟着，颜余站在门外，

“陛下这起居郎倒是生的俊俏，还是旧时之交，总归有些情谊，只不过…”徐丞相的话点到即止，

林见圆心里门清：“哪有什么情谊，不过是笔墨伺候的不错，习惯罢了。”

“臣幼时倒是有个陋习，旧砚台用惯了换了新的后就觉得旧的毛病百出，反而是新的顺手，现在想想不过是喜新厌旧罢了。”

颜余听见林见圆爽朗的笑了一声：“在物件上喜新厌旧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过我和南生定会伉俪情深，白头偕老。”

颜余头愈发低，怎么前面的话一句也听不见，后面的话字字能刻进耳朵里，

眼泪马上又要夺眶而出，颜余只能抬起头，盯着天空，等泪水自己干掉，或者流回去，怎样都好，

只是别再出来丢脸，

徐丞相走出来的时候整理了几下衣摆，看着颜余三四秒，

老人家一时间有些感慨，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这场交易里，

谁都装的天衣无缝，心知肚明，徒留一个傻子还被蒙在鼓里。

颜余看着徐丞相走远，再一回头，发现哥哥站在殿前，

哥哥好像说了句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只沉沉看了他一眼，然后再没任何东西施舍给他，

一上午颜余看见好多人来来回回从殿里进出，

林见圆从始至终没看过他一眼，

午膳自然是去林见圆新婚燕尔的皇后那，

徐南生一身淡黄织锦袍，和林见圆站在一起犹如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颜余在布菜太监后记录着两人的恩爱，让后人也知道他们二人的情感有多千古流芳，

林见圆抬眼看了太监一眼：“你，过来布菜。”他看向颜余，

颜余拿着笔墨不知所措，好半天才张开嘴：“陛下，微臣正在记录您的言行，恐不能…”

“朕说，过来布菜。”林见圆不再看他，反而笑盈盈的给徐南生夹菜，

颜余把笔墨交给太监，走过去拿起筷子，

垂着眸子，认认真真给林见圆夹他从小喜欢的菜肴，

如此五分钟，徐南生看了看林见圆的碗：“陛下，怎么不吃竹笋了，臣妾记得儿时您最爱。”

林见圆放下筷子：“现在不喜欢了，腻得慌。”

然后跟太监吩咐：“朕用好了，吩咐底下的继续伺候皇后用餐。”

临出门时对徐南生说：“你以后不必自称臣妾，咱们还是如儿时一般就好。”

颜余忽然就想起，从小林见圆就喜欢往徐公子这样的人身边凑，

他那时候还以为是徐公子的气质超群所致，私底下偷偷模仿徐公子的穿衣打扮，言论谈吐，

如今再看，不过是因为爱慕罢了，

颜余轻轻弯着嘴，挤出得体的笑，给徐南生布菜，

徐南生吃了几下：“你可以不用笑，不笑也是好看的。”

颜余应是，徐南生阻住他的筷子：“夹几块笋吧。”

一场饭下来，几乎是颜余夹的什么都吃的干干净净，除了一开始林见圆夹的两叶青菜，

颜余的眼眶已经微微有些泛红，一上午的苦酸酸涩涩在眼眶上扎根，快让他撑不下去，

徐南生递给他一块手帕，

“回去歇歇吧。”

颜余握着手里的帕子：“那这…”

“你留着就好。”徐南生走进寝殿内，

颜余重新回到一开始那条路，

步履又急又快，只想回到他的床铺，安安静静缩成一团，忘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