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刀5(2 / 2)

四喜的冷汗瞬间顺着脖子滑了下去,他紧走两步,忙不迭地把信送到方盈暄手中。

方盈暄貌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尚且完好的封缄,拆了信,表情凝重了一瞬,短暂到四喜以为自己看错了,刚想出言询问,方盈暄又一笑,随手把信塞进袖中,道:“这小子,从外面野惯了,总算还记得大朝会的日子。”

四喜也跟着皇帝陛下笑起来,绞尽脑汁说了方盈昭几句好话,进内殿服侍皇帝洗漱去了。

殿外的小内侍这才敢抬起头来,他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口中念念有词:“他就是嫌信来得不是时候嘛!”

千里之外的驿馆之中,钱四已经采花归来,他寻了瓷瓶插好,正想送到楼上,还未走到门口就遭到了同僚们无情的嘲笑:“钱小四,你这花也插得太丑了,也不怕污了淮南王殿下的眼。”

钱四红了脸,“我……我觉得蛮好的,你们看,就是按殿下吩咐的,开没开花的都有嘛……”

“花采得好,我很喜欢。”

众人抬头一看,连忙行礼。方盈昭已经收拾停当走出房间,站在二楼走廊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钱四嘿嘿一笑跑上楼去,献上手里胡乱插在一起的梅花。

他凑得有些近了,方盈昭面上微微一动,向柏舟身后侧了侧身。柏舟拦在前面一手接过,又从腰间掏出二两银子递给他,钱四却坚决不收。

“能为淮南王殿下跑腿,是小人的福气!”

钱四如是说,并且无比真诚,仿佛给他钱是侮辱他一样。

柏舟略一点头,把银子收起来,背着行囊下了楼,方盈昭慢悠悠在后面走着。

“马车还了?”方盈昭边走边问。

“还了还了,”钱四连连点头,“我还嘱咐店家,快点把定钱退给租车人呢。”

“办得好。”方盈昭随口道。

此时大堂内的差役已经散去,有的去办自己的差使,有的去给他们准备马车,近前只有他们三人。钱四皱了皱鼻子,低声嘀咕:“这什么味儿……一会儿得把地再拖一遍。”

柏舟偷看了方盈昭一眼,后者仿佛没听到一般,只闲庭信步地跟着他。

官驿的马车多半是为达官贵人准备的,马儿训练有素,脚程快又不耍脾气。车厢也比普通车马行的牢固许多,只是再没有人细心把靠椅垫厚了。

车厢中依旧放上了炭火炉与梅花瓶,方盈昭放下车帘,柏舟向差役们一拱手,二人离去。

一路风景依旧,方盈昭不知道在做什么,一直老实呆在车厢内无声无息。马车稍微提了点速度,柏舟扭头问道:“殿下,这样会不会太颠?伤口疼吗?”

方盈昭半晌未答话。

柏舟刚想掀开门帘,他却自己出来了。

“行至距离驿馆二十里处停下,你回去做掉钱四,我在车里等你。”方盈昭说道。

柏舟闭了闭眼,终于还是来了。

虽然知道无用,他还是张了口:“钱四他……”

方盈昭淡然道:“他离我太近,闻到我身上的血腥气了。”

“他……”柏舟的声音发涩:“他未必会说出去。”

方盈昭抬眼看他:“你要赌这个‘未必’吗?”

柏舟艰难地开口:“抚远镇距京城千里之遥,就算他知道了,对殿下所谋之事真的会有妨碍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他的性命不值得我冒这个险。”方盈昭的声音又轻又冷。

说话间,二十里处已经到了,柏舟将马车平稳停在路边,最后尝试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方盈昭冷笑:“柏舟,时至今日,你为何还是如此心慈手软?”

柏舟默然下了车,冲方盈昭行了一礼,徒步向回折返。

方盈昭望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转身回到车厢内,靠在一边闭上了眼睛。

也许十几年来的陪伴,终抵不过一个叫做良心的东西吧,我把你当成刀,却忘了刀也有感情。也许,早晚有一天,这把刀会调转方向,插到主人的身上。

方盈昭轻轻笑了,那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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