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农家小院1(1 / 2)

这天是除夕,接连阴了几日的天终于降下大雪,柳絮一般的雪花漫天飞舞,引得村子里的孩子都坐不住了,纷纷裹着新棉衣跑出门去。

老李头抽着旱烟站在自家院墙底下,笑看孙子李二娃和邻家丫头在雪中激战,最后一败涂地。

老李头在墙上磕了磕烟袋锅,望了望天色,叹道:“来年定是个好年!”

不多时,二娃抹着脖子里的雪水跑了回来,被绿珍——二娃的娘亲老李头的儿媳撞个正着,拧着耳朵拎回屋里,一路吱哇乱叫。

老李头的独生子李铁铮连忙从屋里出来冲妻儿打手势:小点声,别惊扰了西屋里的客人!

李铁铮十六岁上参了军,不知是走了什么好运气,几经辗转,竟被分到了驻守京城遂安的东三营。将军见他从小在山里长大,吃苦耐劳还养过牛羊骡子,就让他当了个马夫。几年间也随着军队去打过几次小仗,后来将军念他是家中独子,又有腿伤,便放他退伍归家了。

老李头是村里的富户,家中人口虽少,平日家里只有儿子一家和两个佃户,但是全村的宅子除了村长家,就数他家气派。

他家宅子有两进院落,过了影壁墙是片宽敞的天井,主屋和东西厢房三面相对。老李头的老伴过世早,又只有独子李铁铮一人,于是李铁铮虽娶了媳妇却没有分家,方便照顾老父亲。

如今主屋由老李头一人住着,李铁铮一家三口住在东屋,西屋一直空着。直到某天深夜,一道黑影翻墙而入,叩响了东屋的后窗。

李铁铮和绿珍早已睡下,听到响动,小两口狐疑地推开窗,只见来人一身夜行衣,蒙着面,似是受了伤,半边衣襟都透着血水。

绿珍的惊呼被李铁铮一把捂了回去,这个庄稼汉表现出了与憨厚外表截然不同的警醒,他安抚好妻子,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李二娃,跟着黑影出了屋。

第二天,空置许久的西屋便住进了两位神秘的客人。

此时西屋门窗紧闭,炭火烧得正旺,半点寒风都吹不进来。昏黄的烛光下,映出一坐一卧两个人。

坐着的是个青年人,二十几岁的模样,身着布衣却难掩眉宇间的英气。他倚靠在床柱旁,侧对着床上的人闭目养神。屋内很静,几乎只能听到他一人清浅的呼吸声,院外孩子们嬉闹的声响隐约传来,他仔细听着,按在床沿上的手透出几分紧张来。

床上躺着的要比他年轻几岁,几乎是个刚长成人的少年,漆黑如墨的长发散在肩头床边,虽紧闭着双眼,也能看出着实生了一副好模样。只是此时他的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不凑上去细细察看,几乎会让人以为现在躺着的是个死人。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从昏迷中醒来的同时断断续续说了句什么。青年心头一松,立刻俯下身,侧耳凑过去,听清之后轻声安抚道:“殿下放心,这里很安全。”

躺着的人安静了片刻,随即仿佛是蓄好了力,挣扎着坐了起来。

包扎好的伤口随着动作轻微开裂,鲜血透出来染红了里衣。青年皱起眉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再次俯下身去让对方借力坐稳。

“柏舟,我睡了几天?”

“五天,今天是除夕了。”青年简短地回答道。

“除夕……”

屋内又沉默了下来。

柏舟站起来,浅浅施了一礼,“殿下稍坐,我去找屋主人拿些草药,片刻就回。”

床上的人无声无息,算是默许了,房门轻轻打开又轻轻合上,漏了一丝屋外的凉意进来,搅动了屋内一池死气沉沉的气息。

柏舟不放心似的回头望了一眼,隔着房门什么都看不见。他穿过小院来到东屋的卧房门前,略带拘束地敲了敲门框。

绿珍正在边数落二娃边给他换上清洁干燥的棉衣,带上的门没有关严,又悄无生息弹开一条缝。这条门缝使柏舟有些尴尬,他侧着脸等待应门,不让自己去看屋内的情形,但房间里的暖流已经扑到他的面上,让他也暖和了几分。

“阿舟,什么事?进来说话。”李铁铮笑着招呼他。

柏舟比他小几岁,虽当了将军,依然全无架子,从不与他们讲礼数,相处起来十分随意。

“不了铮哥,”柏舟也笑着摆摆手,“我想拿点草药,我家殿……公子的伤口有些开裂。”

李铁铮一点头,快步出了屋。

绿珍透过虚掩的房门望了一眼二人的背影,忘了手上的动作。

“阿娘,你怎么了?”二娃拽拽她的胳膊。

绿珍忽然就对二娃消了气,起身把房门关严,又把被雪浸湿的新棉衣晾在炭火边。

见她不答话,二娃又问:“阿娘,你是不是不喜欢阿舟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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