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三十章 十日77（1 / 2）

骄阳烈日下，天地琉华满眼白光迷蒙，犹如行走在幻境中，每一步都踩不到底。晕眩的意识削弱了感知，令他变得迟钝、僵硬。凭毅力回到房间后，没想到易流苏早已等候多时，见他脸色煞白地走进门，连忙疾步窜上前去，扶住他关切问道：“你怎么了，你到哪里去了？”

天地琉华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心中剧烈绞痛，垂下头道：“去向父亲认错，让他杀了我，为娘报仇……”

“什么？”易流苏下意识一把扼紧他的手腕。

天地琉华却将易流苏推开，决然说道：“娘是因为撞见我们的事才会死，我无法继续跟你在一起了……”

这句突如其来的宣告，在易流苏耳中引起一片喧嚷嗡鸣，令他刹那怔愣。他愕然注视着天地琉华，但对方却低头不敢看他。待他重新冷静下来，终于猜到天地琉华的意图。“所以你想丢下我，一死了之么？”

说着抱紧天地琉华的肩膀，猛烈摇动了几下，强迫他抬起头来，面对自己的目光和诘问。眼看着天地琉华钻进牛角尖，怎能不将他唤醒？

然而天地琉华却烦躁地挥开他，依旧脖颈弯坠，头颅低垂，不愿面对他。须臾的沉默后，才终于恢复到可以开口，嘶哑地说：“爹坚持要我换髓，我和御月只能活下一个。我若贪生，就是他死……可我这样的人，哪有面目苟活于世？你就让我以死解脱吧……”

“不行。”易流苏毅然截断他的话，“你爹被蛇婆蒙蔽，彻底换髓是假的，不可妄信。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对了，我立即去京城接钟大夫来，让他把你治好，这样就不会伤害到御月了……”

易流苏猜不透他那句“我这样的人”有何深意，却能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全然否认了自身的价值。一夜之间，改变太大，仿佛意志被击碎了，突然从云端跌落地狱，失去从前的骄傲和从容，变得恐惧和畏怯。

不仅是对辜晓霜的死，对可能给御月造成的伤害，就连对自己的生命，对继续活下去这件事，都丧失正常的动力，而感到深切的畏惧……

易流苏焦急地注视他，他却不再说话，就连眼神的回应都没有了，幽暗的眼瞳犹如死寂的深渊，弥漫着无尽的漆黑。“琉华！”易流苏必须更用力地抓紧他，看到他因疼痛而蹙紧的眉，才知道他仍然还有感知，“你到底怎么了？你要等我，你一定要等我！千万不要做傻事！”

一连低吼好几遍，才换来天地琉华的一句微弱的回应：“好，你务必接他过来……”钟非吾也是当年真相的知情者，天地琉华就算要死，也想在死前见他一面。这时，从深渊回归的目光，缓慢迎向易流苏焦急的注视。天地琉华道：“我答应你……不见到他，我死不瞑目……”

易流苏即刻陈请天地啸龙，后者得知是当年治好天地琉华的大夫后立即批准，还派史东海领其前往幽河总寨陈述事由，并一路护送出寨。如果路途顺利，半月之内应当返回，就算蛇婆说的十五岁生辰乃最后时限是实话，也不会耽误。然而，就在易流苏离去当晚，青神寨又出事了。

御月突然失踪，侍卫和仆从们半夜三更还在到处寻找，直到从天地琉华处，获知他可能已经擅入禁地的线索。母亲新丧未葬，父亲又重伤卧床，天地琉华作为少寨主，义不容辞地必须扛起救回弟弟的重任。

他不顾侍从劝阻，当即前往禁地查探线索。他果然没有猜错，一入禁地洞穴就发现御月刻于石壁的记号。他猜测御月并未闯入太深，很快就能将其带回，不必惊动旁人，便依循记号一路找去，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就与御月碰面。然而，兄弟俩都低估了这个迷幻洞窟的凶险。

虽然依循记号能够找到御月，但却无法原路返回，他俩在隧道中兜来转去，最终都只能回到原地，再也找不到出路。兄弟俩在洞穴中徘徊了一整夜，最后终于筋疲力尽，在一处空间宽阔的岔道口坐下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