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章 佳音52（1 / 2）

干燥的烈日下，空中纷飞的柳絮半天都不降落，在热风中杂乱无章地飘荡着，仿佛是被晒得连屁股都不愿沾地了，只能发泄般跳起晦涩的舞蹈，宛如在苦闷□□：“热啊热啊……”

他四岁前都与母亲辜晓霜、弟弟御月，一起寓居在京城姨母家，可他没留下太多记忆。反倒是后来母亲每年带他来京城探亲、治病时，他才对柳絮产生尤为深刻的感触。以至于后来无论在哪里看到柳絮，他都感到无比炎热。仿佛是从肤表透入肢体，却又更像是于体内火星燃炀。

他只要想到柳絮，想到每次总伴随着柳絮出现的那人，就会发热。

在易府宅邸中，沿围墙摘种着一圈老柳树。灰黑的树干斑驳起皮，很多蚂蚁爬来爬去。枝叶颜色枯暗，哪怕是早春吐露的新芽，都显得老气横秋的，不那么稚嫩。然而拂动的柳条下，唯有那个男孩鲜明夺目。

这里墙是老的，树是老的，道路和城郭是老的，一砖一瓦都是老的，连阳光和风都在岁月的沉积中，变得衰老了，浑身裹着凝重的迟暮感。只有在和那个男孩追逐打闹时，才能甩掉古稀，回到自由活泼中。

最小的时候，他们连话都说不清楚，只会举着树枝瞎胡闹；后来长大了一点，开始习武练功；再大一点，就开始像模像样地比试较量了。

有时用木剑，有时是赤手空拳，但无论比试什么，输的总是天地琉华。他经常被打倒在地，记忆里留下无数被易流苏压倒、俯视的画面。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那个总是能推倒他的男孩变大了。

从一开始那双稚气明亮的大眼睛，变成眼尾微微骄傲上挑，透着英武的气质，更加俊朗。从前单纯嬉闹的目光，不知何时变得炙热。衬着身后飘飞的柳絮，每当与他对视，身体就像被点燃似的，悄然变化。

天地琉华又热起来，这次不在京城，也没有柳絮，可他仍然能清楚感知到那股令他焦躁的热意。他凝视着还残留在易流苏脸上的淤青和伤痕，挤压在一起的身子，以及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都令他有些慌乱。

“那你敬慕他么？”史央的话又回荡在耳边。

当然不是敬慕，那又是什么呢？天地琉华有些不敢再深思下去。

“你别光盯着我，快扶我起来。”在刚才那几下剧烈动作后，易流苏扯到伤口，浑身使不上力，只能焦急地动嘴低嚷。

“你这样还想去报仇？”天地琉华蓦地回过神来，扶着他的肩膀，侧身转过半圈，从那结实沉重的身子下挪移出来。

“你爹说要帮我报仇，但是好几天了，怎么没有一点动静？”易流苏被搀扶坐直，腹部伤口的疼痛还没缓过去，就急着诘问起来。

“哪是那么容易的，你安心养伤，不要着急。”

“可我担心我娘。”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姨母一定会平安无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