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案1(1 / 2)

寅时,月朗星疏,流云随着沉寂的夜色涌动。

里间烧着滚烫的地龙,小轩窗支起一条缝,挤进丝丝凉意,风声渐渐被沉闷的雷声掩盖,

庭院里,雨势渐大,雨滴没入青石板上,溅起一圈圈的涟漪。

一辆马车停在府邸外,映入眼底的是漆黑肃穆的大门,顶端挂着一块金丝楠木瘦金字匾额,大气磅礴的”裴府“二字隐入风声鹤唳的天际之中。

管家支起一把青黛色的绸面伞,掀开车帘一道身长玉立的身影缓缓跳下马车,转过身后,少年一身鸦青色竹叶暗纹圆领袍,外披着一件半旧的银灰色披风,墨色发髻梳着白玉冠,面色微微发泛白,眼周一圈的乌青色难掩疲惫。

他整个身子没入伞下,翻滚的雷声落在耳畔,天空扯开一道口子,光电转瞬即逝,刺的人心头发慌。

“求求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饶我一命吧。”匍匐在地上的男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嘴中传出微弱的哀求声。

对方并无回应,拿起手中的剑柄朝男子的腹部捅了进去,只听见”噗”的一声,利刃已经没入他的体内,划出一道狭长的口子,鲜血不断的向外涌。

躺在地上的男子感觉全身像被万箭穿心般的撕裂开来,止不住的抽搐着。无意识的想要发出叫喊,却被凶手用一块黑布堵住了嘴,双目大睁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要将性命交待在这里。

不过须臾,男人咽了气,死状惨烈。

探了探鼻息,确认男人已经断气后,杀人者从腰间处拿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有条不紊的擦拭着剑上的血迹,讥笑道:“饶你一命?你这样的人也配。”收起佩剑,麻利的搬起地上的尸体,踏着月光朝着觉春楼的方向飞身而去。

皇宫内,明黄色的床围上,面色憔悴的女子在微亮的烛火中缓缓睁开眼睛,她刚刚在鬼门关走一遭,精神尚未恢复。

一道有力的臂膀握住她苍白虚弱的手,将她半个身子支起揽进怀里,神色中带着明眼人都瞧见的欣喜,:“绾绾,你为朕诞下了朕的第一个嫡子,朕心甚微,你辛苦了。朕已经拟好名字,便取瑾字如何,谢玉瑾,字安隐。”

怀中的女人看着身旁襁褓中,自己拼尽全力生下的孩子,缓缓挤出一抹微笑道:“谢玉瑾,是个好名字。这孩子皮肤白皙,眉眼肖似陛下,不哭不闹,是个安静沉稳的性子,倒也很符合定宁这个表字。”

永乐帝听着皇后姚舒窃夸赞的话语,面色更加舒展,又瞧了几眼正在熟睡的儿子,越看越欢喜,关切道:“这孩子一看就乖巧,你将他带在身边好生养着,朕也好时时来探望。头一个月月子及其重要,务必保重好身子,朕还等着跟你再多生几个孩子。”

姚舒窃欣慰的绽开了笑意,能看出永乐帝对孩子的欢喜,也不枉她辛苦一场,赶忙谢恩道:“多谢陛下体恤。”

皇后生子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下一场暴雨完全可以归结为上天对永乐帝的恩赐。可若是在这个大雨滂沱之夜,沾染上一条人命,那就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你说什么,觉春楼里发现了尸体?”刚从皇宫下值回府的裴知予还未休息满一个时辰,便被急匆匆赶来的长随唤醒,挣扎着起了身,还在消化刚刚得到的消息。

不到一月内,盛京中便发生了两起血案,人心惶惶。天子脚下,凶手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第一桩血案发生于二十日前,蜀江楼的禅房里,发现了前都督佥事傅重蹇的尸体,他怒目圆睁,死不瞑目,鲜血流了一地。傅重蹇的尸体被凶手用绳子吊在梁顶,身上还有十余处伤口想来死前被人掳走后狠狠折磨了一番,最后一刀刺入心脏,了解了性命。

第二桩命案则在十日前,兵部右侍郎霍重华被管家发现分尸于府中家祠,头身分离。身体躺倒在地面,头颅被搁置在家祠的牌位上,同样是睁大双眼,死相恐怖。

而这第三桩,不偏不倚赶上了皇后娘娘生子,死者更是皇宫里的一名掌事太监廖连昌,他本是负责后宫各处器物采买,前日却莫名消失,今夜被人发现惨死于宫外的觉春楼里,这觉春楼本是盛京风月场所,一个阉人死在花楼,何等讽刺。

冬日雷雨,本就恐有雷火,再加上一条人命,这一切的背后若是没有精心设计,裴知予是不信的,凶手摆明了是想将皇子与“不详”二字产生联系。若没有在前朝后宫设下暗线,又能在皇后生子的同时布下杀局。

翌日,皇后平安诞下嫡子的消息不胫而走,早朝上,永乐帝喜不自胜,这是他第三个皇子,却是第一个嫡子,肩负着续存基业的重任,心情到底是不一样。

百官朝跪,无不恭喜着窈皇后平安产下嫡子。裴知予跟在一排朝臣后半跪着,昨日他彻夜未眠,皇后这胎永乐帝极为看重,虽然得偿所愿是个男孩,但廖连昌之死着实大煞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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