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江祁(上)10(2 / 2)

只见几个壮汉提溜着小贼出门,将他扔到一个女人面前跪着。他自然不服气想要挣扎爬起,但那两个壮汉死死按住他不让他移动分毫。见挣扎无果,那小贼身体也不再抗拒,但倔强的目光直直朝坐在上头的江氏看去。

江氏恰好放下茶盏,冷漠地回视,上上下下打量了小贼一番,竟是个清秀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不服地将头偏向一侧,厚掌强硬地把他的脸掰正,侯安恶狠狠地对着少年吼道:“夫人问你话呢!”

少年抿唇不语,凶狠地瞪了侯安一眼。侯安想到昨日被这小子遛了半宿,甚至被他潜进姑娘的屋里,夫人虽然不怪罪,但侯安内心中火气不安交杂,当下就要给这小子一掌却被江氏唤住。

立在江氏身后的程媪见状,立马俯身于江氏耳边说了几句,江氏斜视少年意味深长地陈述道:“原来你有个妹妹啊!”

少年双臂被护卫按着,闻听江氏话语,瞳孔骤缩。

“大周律令入室偷窃者杖二十。”江氏从木椅上站起行至少年身侧,不咸不淡地谈及处罚。

“你年幼,能不能挨得下还两说。若是你有什么不测,随便拿草席拖去乱葬岗埋了就是,那你妹妹什么后果你想过吗?”江氏徐徐谈论起后果,“她力弱,一没户籍二没庇佑,寻常人家不会收留她。好一点的下场不过是被拐到深山老林给人当媳妇,不好的后果你可想过?”

少年留意江氏的话,自然知道江氏口中所说那不好的后果是什么。

大周女子行事束缚虽少,但是事关户籍流动等都必须要依附男性,官府方才会发通关令。像他俩这样偷偷藏于市井之间虽能得一时庇护,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没了他,他妹妹行动更不方便,即使侥幸出城,仍旧居无定所。

少年不再装聋作哑,面上神色依旧倨傲,说道:“你要做什么就直说,何必这么吓唬我。”

江氏见少年开口,驻足于少年身侧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为何偷窃?”

想到自己家乡,少年流露出怀念哀痛的神色,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

少年小名阿犬,九岁起就四处流浪,家住何方他已记不清,依稀记得大约在南方。

自打他出生起就没见过他娘。听村里人说,他娘似乎是给外头的人做外室,叫正房给赶了回来。母亲被赶回家时已有身孕,村里的人议论纷纷,他娘生下他后就投河自尽了。

外祖父母不忍他年幼无人照顾,遂带着他生活。六岁时,祖父母相继过世,他便被他舅舅领去。只是他舅舅爱赌,家宅土地都被他赌光,注意渐渐打到他身上。

大概长得像他母亲,舅舅见他五官端正,打着将他卖给嗜好这一口的贵人以此赚个赌钱的主意,又怕他挣扎不肯,偷偷给他饭里加蒙汗药,打算趁他熟睡将他转手卖了出去。

幸好他机灵,暗地里换了餐碗,让他舅舅吃了放蒙汗药的饭菜,趁夜色匆匆逃离村落,过上朝不保夕的日子。期间也有人贩子想骗走他,他亦凭跑得快、会躲藏两点,没让那些人得逞。

至于他那“妹妹”,原是他两年前被强硬拐走时,恰好官府出动人马一锅端了人贩子的窝点,他顺势跑出,那丫头也就跟来。

本来他不想带着个累赘流浪,但是那丫头在外谎称他们兄妹因家乡遭了灾无路可去,骗得行人同情赚了许多铜板,是以他们就成了临时兄妹。

少年说完,堂中之人莫不露出怜惜神色,只有江氏并不为所谓遭遇改了脸色,冷漠地问道:“你还没说,为何要偷窃?”

少年轻咬下唇,缓缓说出自己偷窃的缘由。

原来他那便宜妹妹前两日淋雨病了,他一人行乞多日都不能赚来什么伙食费,所以想着入大户偷点吃的带回给妹妹。

“你还怪好心的。”江氏戏谑地说道。

少年双臂早被松开,趴在地上乞求:“还请夫人绕过我。”

“我何时说过要放了你?”江氏不以为意地挥挥手示意侯安把人压下去,“下午送去官府,依律行事。”

周遭人神色惊讶,却无人敢出来反驳。

“夫人,不要把我送去官府!”少年死命挣扎,他如今已转过弯。面前这个夫人非富即贵,若能为她做事,至少还能谋份工作赚些银两,妹妹也有救了。

“夫人!我会做工!我识一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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