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16（2 / 2）

诺兰小心地用指甲刀剪开塑料封皮，打开这本书。也许是受安东尼的影响，他还是选择了太宰治的书。

《女生徒》。

也许，他当时真的想拿走一本化学药剂指导，但是他害怕看见老师怀疑的眼神，所以他完全没有再回到那个书架前。

诺兰走进自己的房间，坐在上下床的台阶上，把书放在膝上，近乎虔诚地翻开。

在对面墙上菲利普·施密特的注视下，少年开始阅读。

欺骗众人的作者。不负责任的丈夫。惨遭欺辱的女读者，扛起重担的家庭主妇。

世间有如此多不堪，而且没有改变的希望。

诺兰合上书，把它和《人间失格》一起放在枕头旁边。他站到地上，很容易看见上铺。那里现在是空的，露出床板上的木头花纹。

上铺本来是他的位置，因为菲利普太小，只能睡下铺。其实施密特家不是没有可以让他单独睡觉的房间，但是父母不想照顾菲利普，就让诺兰和他住一间房。直到菲利普去世，他才搬回本来属于自己的下铺。

诺兰讨厌菲利普吗？

答案是肯定的。虽然菲利普才五岁，对哥哥没有主观上的恶意，但是没有人能忍受经常被小孩半夜吵醒，陪他去上厕所。如果菲利普尿床了，责任也是他的。

而且因为菲利普什么也不懂，会跟着父母，说诺兰是傻子，不擅长说话。诺兰知道菲利普不理解这些词的真正含义，但他就是对此感到愤怒。

菲利普还不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时候，他偷偷打过他的屁股，甚至掐过他。等菲利普会告状了，他就连这个泄愤的机会也没有了。

现在菲利普死了，也成为了他父母的受害者。

本来人们就对死去的人有着奇怪的态度，下意识地认为，人死了就不好说得太难听。而且，人死去了，就停止犯错，而他的优点会在会议中发酵，显得他越发神化。

最重要的一点，菲利普和诺兰统一战线了。他不再是懵懂的施密特夫妇的帮凶，而是和诺兰一样的弱者。

“也许，我这也是顺便帮你报仇了。”

诺兰对着墙上的照片自言自语。

他没有自己的电脑，但是父亲的房间有一台台式机。那通常是不给他用的，除非学校实在要求。

诺兰一般去学校的图书室借用电脑，但那不适合搜索敏感的东西。

他走到走廊的另一端，抓着门把手推了一下，不出意料的，门上锁了。他早有准备，爬进阁楼，从阁楼的小窗户翻出去，顺着水管爬下去。

诺兰不擅长体育，但是自上次偷偷爬墙和老师溜出去（没错，自动忽视肯特和卡斯特）后，他似乎对爬墙充满了自信。

瘦瘦的少年成功顺着管道爬到窗台上，掏出铁丝撬开窗户里面的插销，跳了进去。

电脑有密码，但是诺兰已经通过菲利普查到了。施密特先生估计很难猜到，老是告诺兰的状的菲利普居然会帮诺兰记开机密码。他怎么明白，小孩子总是不记仇的，一颗糖就收买了。

诺兰很快就找到了需要的东西，从书桌下随便薅出一张A4纸开始抄。

血气方刚的少年不止一次想过投毒什么的，最简单的就是下安眠药，然后在封闭的浴室混合酸性和碱性洁厕灵，就可以把家里人全部送进地狱。

但是，他最近宅在家里，听了不少新闻。隔壁哥谭的人总是喜欢爆炸，这让他渗入思考：爆炸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现在，他觉得，爆炸确实很有仪式感。

有仪式感的爆炸，对地点和参与人员要求都很高。

地点...最有仪式感的地方是哪呢？今天的书店？那天的咖啡馆？不，是学校的实验室。但是很难把父母带过去...退而求其次，就在咖啡馆吧。

参与人员...父母是肯定的，还有自己，为了一家四口团圆，就带上菲利普的照片吧。

最有仪式感的人...安东尼·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