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要痊愈6(1 / 2)

钟桁在大学认识了许多人,不同思想碰撞在一起总是能产生有趣的化学反应。不同专业中形形色色的人交织成了钟桁在大学的社交圈。他始终不后悔自己做的每一个选择,这些选择产生的蝴蝶效应裹挟着他,把他一步步往前推,让他认识了如今的朋友。

在大学的四年里面,钟桁有时嘲笑某人那恋爱脑的无智商行为,有时当一个冤种和某人跑到海边吹着海风拍纪录片,有时和某人在熄灯后压低声音聊着八卦,有时又会和某人一起跑好远就为了吃一碗沙茶面。

这些快乐的事总能让他这个披着皮的槁木死灰忘掉过去的种种,忘掉自己来时的路以及怎么走到这里。

钟桁在大学时还和梁修有断断续续的联系,大都是梁修发过来和文学有关的视频,又或者问他一些文学问题,钟桁此时便会和梁修聊几句。否则他从来不会主动去联系梁修。他的心思潜藏在苔藓之下,不敢说,不能说,有一堵墙横亘在二人之间,挡住了钟桁在梁修聊天界面的键盘,让钟桁无法打字。这时钟桁会对自己说,是的,是这样的,我不该去打扰他。钟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应该去打扰梁修,又会打扰到梁修什么,又或许钟桁知道,只是他不想说出来罢了。

钟桁感觉自己有点像妙玉,那个拿自己常用的绿玉斗给宝玉用的槛外人。钟桁每次也都是将自己的话装在绿玉斗中,然后再递给梁修,心中那条感情的江无论多么汤汤,最后不过是化作了那么一斗,端出来前还要再滤过几遍,而其他的都隐藏在万丈之下不见天日。

当梁修提到自己和高中那位女生在高考结束后便已经分手时,钟桁倒有些愣住了,他有些不相信那么相配的两人竟也能分开。

那时候的钟桁是什么心情呢?高兴?惋惜?这是个很难的问题,难到杜丽娘也能在情与理的选择之中犹豫那么一下,那句“鬼可虚情,人须实礼”也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长生殿里的誓言也忽然停在半空,如同凝滞的溪水不再流动。人心总是复杂的,钟桁想去避开那份高兴,但他发现自己躲开了自己对心的掌控。

钟桁在腹中斟酌着安慰的字句时,梁修还在不停的说着话,他似乎是找到了倾吐的对象,想把无处诉说的话在此时打包,然后给钟桁看。于是钟桁把手机放在桌上,看着对面的消息一条一条弹出来,有长有短,参差不齐,横看成岭侧成峰。

梁修直言自己始终忘不掉那个女生,还很想去见她。这和钟桁当初看到女生第一眼时所做出的判断一样,她会是许多人忘不掉的白月光。梁修的语句字字从心中剖出,闪亮着钟桁无法触碰到的光。那位女生的身影就好像那些古代书画卷上的印章,而梁修就是那些书画卷,他自愿让自己的身上留下一个个印章,这是第一天约会的印章,这是第一次一起晚自习的印章……

钟桁看着那些文字,好像溺毙在海中的飞鸟,他想振动翅膀再度飞起,可大海死死抓住他的双脚,让他看,让他痛。海水灌进钟桁的嘴里、鼻子里,他想说他难受,但隐藏了八年的情感从他的心里钻出来,捂住他的嘴,按住他的头。于是钟桁只能忍着,也只能忍着,然后打字,去安慰梁修,去忘记自己的心。

钟桁最后一次和梁修见面是在某个暑假。那并没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也就只有“最后一次”这四个字值钱,他们很正常地聊天,聊专业,聊学校,聊未来。梁修笑着说初中很幸运能和钟桁做同桌,钟桁也笑,但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这件事对自己来说是不是幸运,如果当初没有因为做同桌而和梁修熟络起来,那么接下来的这几年会怎么样呢?

初中见到梁修之后,钟桁的审美一直以梁修为标准,那些有着梁修影子的人都在他的审美之内。有时在看一部剧时,剧里面有个角色很像梁修,钟桁便会为了这个角色把这部剧追到底,又去看各种花絮,他在用那个角色去当做回忆的媒介,当做看梁修的桥梁。后来钟桁看了《甄嬛传》,认识了“菀菀类卿”这个词,倒笑着说那些人“菀菀类修”。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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