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6（1 / 2）

十一平静无波的心绪此刻又掀起了些风浪，一夜未睡的倦意在那人出现在他眼前时已经一扫而空。

那人的脸低的很下，袖子下的手掌却握成一个拳头，脚步散乱，他始终不看周围一眼，走至台阶处，一个趔趄，直直的往下摔了过去。

十一身手敏捷的抬手扶住了云行舟，那有些纤瘦的手臂被他握在掌心，不觉惊异，他从不知道一个可以雷厉风行杀人无无行的人，宽大袍袖下藏着的竟是一副柔弱无骨。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可以感受得到眼前的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公子。”十一轻声唤他，与府里面其它人不同，他不愿叫那人王爷，不想有那种被身份阻隔的疏离感。

眼前人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赤红，与平日那双含笑的桃花眼截然不同，里面像是酝酿着一场暴风雨，那张面庞苍白，薄唇紧抿着，且放在他手臂上的手开始忽然缩紧，不住的颤抖着。

十一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子，一时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任凭着云行舟使出的劲力抓握他的手臂。

一包糖炒栗子随之掉落在了地上，散出了一颗颗饱满金黄的栗子，十一没顾及上去捡，他此刻面对他，完全是心绪纷杂。

这时候不过是天蒙蒙亮，府中人较少，十一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场面，他慌忙的只想着去叫阿寿。

对，阿寿是公子的贴身侍卫，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他这样想，便要撂下云行舟出院子。

“别……别叫人。”云行舟拉住他，声音略微嘶哑，“扶我进屋去。”

十一顿了顿，照他的话没有往外走，转了个身，另一只手绕到那人的腰侧，犹豫着该不该落下，见他脸色愈发不好，便无意识的咬了咬唇道：“公子，冒犯了。”

云行舟整个人是没有力气的，全由十一半抱半拉着进了屋子。

十一顺手刚把门合上，一个身影便往自己身上倒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挣扎反应，整个人被云行舟紧紧抱住，一瞬间，他脑子一片空白，那独特的气息缓慢的进入他的鼻尖，是无数次梦里朝思暮想的气息。

他胸口里的那颗心跳的很快，那些坚韧的冰块被岩浆附着，一不小心就要全部渗透。

十一往后倒退了半步，后背直直的撞上了门板，他手抬起又放下，自己是什么身份，贺珩羽啊贺珩羽，你哪有资格肖想这样尊贵的人，别痴心妄想了。

礼仪和自卑让他强行克制着内心的火焰蔓延滋长，十一下定决心把那人的手拿开，他手刚触碰到云行舟的手臂，就被那人的猛然一下的惊颤弄的缩回了手。

“别动！”云行舟开口道:"你的肩膀让我靠靠。"

云行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置身于一片汪洋大海，独木难支，好像一瞬间就要被惊涛骇浪拍进海底，他只想抓着什么东西，这样就不会迷失了。

那话语声绵长无力，听在十一耳中只觉一根针刺入了胸口，他不敢在乱动，只让他这样静静的抱着靠着。

肩头蓦地湿了起来，十一清晰的感觉到有一滴一滴的液体落在自己的衣襟上，这一刻，他胸口的那一块是紧紧的揪在一起的，手举在半空良久，还是无所顾忌的触在了那人的后背。

他轻轻的拍着那人的背，沉默无言的用举动尽力去抚平云行舟不安的心绪。

这时候的云行舟不在是一个王爷，在十一的眼里更像是一个满身伤痕，只求能寻找一块糖吃的小孩。

过了不知多久，外面的太阳不知不觉挂上了东方的一角，云行舟缓缓放开十一，干涸的泪痕布在眼下，随即是疲惫显露了出来，“你回去休息吧。”

十一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呆呆的点了点头，如在梦中，还未转醒，他转身打开房门，踏足便要出门。

却被他叫住，“十一。”

十一僵住，脚并未全落地，“公子，有何吩咐？”

“过一个时辰把阿寿叫过来。”

“嗯。”

“吱嘎”一声，门被十一带上，他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平静了下来，刺目的阳光照的他眼睛睁不开。

地上散落的栗子落入了他的视线，十一走了过去，迟疑片刻，弯下身把栗子一颗颗的又捡了起来。

云行舟吩咐的是一个时辰，现下还算早，十一走回院子的时候困意全无，一想到自己刚才与他那样近距离接触，身上还有那人的气息，就一阵心绪浮动。

他走到一颗老槐树下，掘开一个小坑，把那包栗子扔了进去，而后随便一捧泥土给埋了。

“欸！小子，你起的倒早啊。”阿寿站在廊檐下打着哈欠伸了个大懒腰，“你在那大槐树下蹲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