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连夜不妨频梦见4（1 / 1）

噩耗也很快传来，舅姥爷颤颤巍巍的来找庆春，让他赶紧去见见他妈妈高怀英。庆春的妈妈一向性格似火慷慨仗义，在见到丈夫被打倒去改造之后，眼见城里乌泱泱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乱局，街道里每天不是□□就是抄家，不是吵架就是打架，身边的亲友一个个遭殃，她已经费尽心思按捺住自己的急脾气，实在忍耐不了决定眼不见心不烦回叔父高大山那里去。没想到一回去反而坏了。高大山在1939年因为高敬亭被错误杀害后，心灰意冷脱离队伍的事情被翻了出来，人们给他戴了高帽子，游街示众□□说他是叛徒、逃兵、反贼。颤颤巍巍的老人，为国家流血牺牲的战士在这个时候还受到这种待遇，高怀英气的心在滴血。与之伴随的是高敬亭的亲属受到极不人道的虐待，高怀英暴跳如雷与这些人反驳，不肯认这些罪名，只是在轮番的□□和游街中，终究也是心如死灰，遍体鳞伤的她从地窖里翻出当时陈子美送给她的□□，在绝望中扣动了扳机。此时的她已经想不到未来了，只觉得未来一片黑暗，叔父尚且没有被平反，而身边的亲友越来越多的被打倒，丈夫，儿子一个一个就这样离自己远去。担心母亲想不开的陈庆春在得知消息之后立刻去跟场长请假，清晖也担心自己家的悲剧重演提议和他一起去看看，场长看庆春平时也知情知趣、小心奉承，叔父陈静轩平日又送茶及时，喝着杯子里上好的高山云雾茶，他戏虐的看着二人的外出批准单，一砸一口香的场长挥挥手，盖章放行了。日夜兼程的陈庆春还是没有赶上见母亲最后一面，看着遍体鳞伤的母亲尸体，庆春请清晖为母亲收拾妥当，换上干净的衣服。母亲一生喜净，又最爱打抱不平，急公好义。只是她也没想到到最后竟然一个肯为她说话的人都没有，也许不是没有，只是大家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好话做好事，犯错的成本太高了，没有人想惹祸上身。匆从劳改农场赶回来的陈子美看到妻子也是一阵无声的哽咽。他轻轻地抚摸妻子冰冷的面颊，也是一阵心凉。

倘若连法律都能被践踏，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是盲从的群体做不出来的？匆若是法律成为一纸空文，犯罪没有代价，人性的恶与道德的伪善在这个时候都会蜂拥而出，成为压垮所有正直灵魂的一道霹雳。看着清晖忧伤和迷茫的样子，陈子美安慰道：“姑娘，我们不能因为别人的过错折磨自己，也不能因为社会的颠覆而放弃自己。”陈子美早已在妹妹陈易安的信中知道了这个女孩的遭遇，只是世道的不公又如何能让一个妙龄少女来承担。他对女孩款款教诲，看着这个温和慈祥的中年男人，少女想起了自己宽厚风趣的父亲，在第一次见面的陈子美面前红了眼眶。在埋葬完妻子后，陈子美又被催促着返程继续去改造了，他看着这一片他无限热爱的壮阔山河，不由得热泪盈眶，生活报我以痛我报生活以歌。他拾起落在妻子坟墓前的一片银杏叶，珍而重之的放入自己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