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湖多风波3(1 / 1)

回去的时候,几个看热闹的女孩说:“哎,你今天可是打搅了咱们队长献殷勤呢,你回去可得好好拜拜神,以后离许清晖远一点,我可告诉你,招惹了这个惹祸精可没好处,咱们队长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陈庆春很是迷惑,旁边有一个找陈庆春借过书的男人说:“傻子,你还没发现吗,队长正在追求许清晖呢,你理那个女人远一点,现在凡是靠近许清晖的男人都被队长折磨的不轻。你可别看她漂亮就也想追求她。”陈庆春在嘴里喃喃,“原来她叫许清晖啊!不知道是‘昏旦变气候,山水含清晖’的清晖吗?她不正如清灵的光芒一样耀眼夺目吗?”“清晖”陈庆春在心中反复吟念这个名字,一边依依不舍的回到了住处。

一向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陈庆春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听到有人提起“清晖”这个名字。女孩子们咬牙切齿的说她是一个妖精,是一个惹祸精。男孩子们在讨论又有谁为了她打架了,又有谁因为她被队长报复了。总之在知青们眼里这个女人是一个祸害,不能沾染。陈庆春很是不解,反而是表弟有道偷偷地跟哥哥说:“这个女人听说她最爱勾引人,她跟很多人好,就为了一口吃的,为了少干活。”陈庆春不相信这个皎皎如月的女子会是如此不堪,看着陈庆春不相信的眼神,自己这边生产队的队长说:“那些资本家的女儿哪里是什么好货色,他们流着造反派的血液,是想要造社会主义的反。可惜董二楞看不透还硬往这个女人身边凑。你就看吧,早晚要出事。”身边的人你一言我一嘴,庆春凑出了一个大概,许清晖是上海银行行长的女儿,外公是大学教授,可惜在无产阶级□□中父母和外公都被打倒,她们家被抄家清算,家里人都被送去劳改了,还在上小学的她被送来接受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洗清她肮脏的血液,净化一下灵魂。可是自从她来了只会惹是生非,娇滴滴的啥也不会干,只会哭,可是很多男的就吃她那一套,因此很多人抢着给她干活,为此还闹出了不少笑话。

陈庆春自是不信,字里行间的风骨不会骗人,那样桀骜不驯的字,字如其人,一个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下还能把字写好的人不会是别人嘴里如此不堪的人。直到现在庆春才终于明白叔父陈静轩的话,农村生活对于一个无依无靠的年轻女孩会是多大的挑战和困难。这是世道的不公,是时局的乱象,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又怎么能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这些牛鬼蛇神、群魔乱舞不是任何一个普通人能承担得了的,这是时代加诸于他们身上的手段。对于年轻的女孩,美丽更是给她们身上戴了一层厚厚的枷锁,让她们脱不得,穿不得,如同水中的海藻纠缠其中欲罢不能。姑姑在信中用自己学生的亲身经历回复了庆春,美丽在和平时代是光芒是光环,可是在乱局之中是负担是枷锁。

陈庆春格外怜惜这个传闻中糟糕不堪的女孩,他去山里摘了一大捧怒放的洁白无瑕的茶树花去找许清晖,在茶树下见到了倚靠着茶树休息的她,满脸的疲倦写满她的脸,看到有人来,她睁开了眼睛,看到幽香四溢、洁白无瑕的茶花,她伸出手,摸了摸这些娇嫩的花瓣,轻轻的靠近这些花,她闭上眼睛嗅了一下,长吁一口气,“真好闻啊,我好像闻到了家里玫瑰花的味道。”说罢她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陈庆春也坐在泥土地上,“怎么不屋里休息啊,这里睡着也不舒服。”女孩没有回话,陈庆春看到她满身的疲倦,也不再讲话把花留下就离开了。看到花总是想起那个女孩,于是他每次再去山上之后总是折取一束盛开的茶树花送给少女。少女终于不再排斥陈庆春,也回答了上次那个问题,“我喜欢这里,这里清净,屋里太吵了,吵得我睡不着。”农场里条件艰苦,十来个人睡一间大通铺,想起女孩子们对她的敌意,他也理解了她不回去的原因。“回去还要打嘴仗,真够累的,我喜欢植物,喜欢茶树,不用费嘴舌,只要劳动就又回报。”少女紧紧抱着手中的茶花,像是抱着珍贵的物品,她把面颊轻轻靠在这些洁白的花束上,轻轻地进入了梦乡。有一天看着精神还好的少女,陈庆春问:“你要不要去看看开满茶树花的地方?”看到少女迟疑的目光,陈庆春打包票的说:“你放心,那个地方没有人知道,就我自己经常去,茶树比我们还高,咱们这些茶树都是近几年茶籽种下去的,时间最长的不过10年,你看他们都很矮,需要我们坐下蹲下才行,那里的茶树都比人高,和大树一样高,比脸盘都粗,陆羽《茶经》里说‘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其巴山峡川有两人合抱者,伐而掇之,其树如瓜芦,叶如栀子,花如白蔷薇,实如栟榈,蒂如丁香,根如胡桃。’只有在那些地方才能见到高一尺、二尺,有的甚至高达几十尺的,树杆粗到两人合抱的茶树。”少女看着面前眼神清澈、干干净净、毫无杂念的男人,终于点头。

这是庆春第一次见女孩真正的开怀,笑容从嘴角浮现到眼睛里,原来她笑的时候是眉眼弯弯啊,少女的眼睛里波光粼粼,映射出一朵朵洁白璀璨的茶树花。在这个幽静、芬芳的地方,少女终于放下了心房,她躺在洁白的茶树花上,终于向陈庆春交了心。褪去了冰冷和尖锐,她也不过是一个18岁的少女,在这个陌生孤苦无依的地方,用桀骜、倔强和冰冷来保护自己瘦弱的身体和脆弱的心灵,她也怀抱着希望,希望有一天能和爸爸弟弟还有外公外婆团圆。说起已经分别几年的爸爸,少女终于泪如雨下,一串串眼泪从这双饱经摧残的眼中滑落,她想念年幼的弟弟,想念家里的花花草草,还有花园里自己亲手栽下的白玫瑰,在那个夏天也被□□铲平和烧掉,他们决不允许任何资本主义、小资情调的东西存在,自己的毛笔,外公最珍贵的书画,还有妈妈的钢琴都在那个夏天被敲碎和毁灭,伴随着如同玫瑰花一样凋零的还有母亲的生命,不甘心受辱的母亲在衣服被撕烂,歙砚被砸碎后,毅然决然的如一道火焰从楼下落下。伴随着四分五裂的家的破碎,同样被撕碎的还有自己懵懂的灵魂和脆弱的身体。

仿佛是一夜之间,自己长大了,自己变成了一个冰冷的刺猬,扎伤了别人也刺痛了自己。庆春紧紧地抱紧少女,少女冰冷的泪却烫伤了自己灼热的灵魂,自己何其有幸,父母还在,姑姑、姑父、叔叔、婶婶都相距不远,还能经常照拂自己。年幼的表弟也在自己身边没有这些家庭巨变,没有这些骨肉分离的摧心之痛。庆春对这个脆弱易折的少女说:“虑澹物自轻,意惬理无违。清晖,你父母给你取名清晖也是希望你能少忧虑多畅快。日子还长着呢,生活不会一直如此,咱们向前看,会有转机的”。他只能这样安慰已经失望、乃至快要绝望的少女。

以后的日子里庆春便对许清晖多加照料,他全然不顾农场里众人的风言风语,坚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不管这是什么**汤,就是毒药自己也心甘情愿喝下,表弟有道一开始不理解,以为表哥如别人说的一样被妖精迷住了,在姑姑陈易安的耐心解释下,有道明白了专横和偏执是一切类型的群体的共性。再聪明的个人,一旦进入群体,便会盲从,追求和相信的从来不再是什么真相和理性,而是残忍、偏执和狂热,只知道简单而极端的感情。人一旦沦为乌合之众,便没有辨别能力,无法判断事情的真伪,许多经不起推敲的观点,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普遍赞同。有道不再为了获得认同,抛弃是非,用智商去换取那份让人备感安全的归属感。

为了避免众人对自己名字的攻击,有道把自己的名字改为了有稻。庆春很是高兴表弟的觉悟,他也告诉弟弟:“六根清净方成稻,后退原来是向前。稻亦有道。”在以前很多人对自己名字有道进行疯狂调侃和挤兑的时候,有道没有更改,他一直认为名字是父母取得,父母取乎天地为自己取名,自己不能随便改,可是在经历这些年在农场的纷纷扰扰之后,有道毅然决然的把自己有道改为了有稻。而在1970年的秋季,袁隆平带领科研小组李必湖、尹华奇来到海南岛崖县南江农场进行三季水稻实验条件良好的海南,进行研究试验,向该场技术员与工人调查野生稻分布情况年春,湖南省农业科学院成立杂交稻研究协作组,袁隆平调省农业科学院杂交稻研究协作组工作年,协作组通过测交找到了恢复系,攻克了\"三系\"配套难关。10月,袁隆平在苏州召开的水稻科研会议上发表了《利用\"野败\"选育三系的进展》的论文,正式宣告中国籼型杂交水稻\"三系\"已经配套年,袁隆平攻克了\"制种关\",摸索总结制种技术成功。真正实现了道有稻,稻亦有道。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