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牵手4(2 / 2)
是妈妈。
安禾想要闭眼,眼睛却怎么都不听使唤。妈妈血色全无的脸,脖子上可怖的勒痕从那一天起便在安禾的脑中刻了一辈子。
她叫不出声,更不敢靠近那具身体。只是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厨房,躲了起来。
等到父亲回家,处理好一切,才在厨房的柜子里找到早已昏过去的安禾。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父亲守在身边,安禾在睁眼后的瞬间就咿咿呀呀的叫喊着,无论父亲怎样安抚,安禾都一直叫着。
她竭力想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想告诉爸爸自己很害怕,但怎样努力都只能发出一些不成调的音节,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淌,直到最后又脱力昏睡过去。
等安禾稍大些,父亲便带她跑遍了能找的所有医院,花了几年才重又学会说话。
可从父亲第一次带着安禾去祭拜母亲后,安禾无论走到何处,眼前总会突然出现尸体,妈妈的,爸爸的,但更多的是陌生人的。父亲又开始带着安禾治病,安禾最终多了些清醒的时间。只是偶尔,她仍然会陷入幻觉里,生出一种自己是杀人凶手的感觉。
最初身边人会耐着性子告诉安禾那都是假的,只是后来,所有人都没了耐心,只当孩子是个疯子。
不大不小的地方,安禾是个疯子的事年复一年的传播。安禾因此没了朋友,连她家对面的房子都一直租不出去,人人都觉得晦气。
转机是在安禾十六岁时发生的。
家对面空置了许多年的房子突然轰轰隆隆地装修了起来,不多久竟搬进了一户人家。而这家人在入住的第二天就敲响了安禾家的门。
安禾躲在父亲身后听大人寒暄,不敢抬头,却又控制不住的偷偷打量新来的邻居。
和父亲面对面站着的是一个叔叔,他也是一位父亲。他的身后站着他的儿子,高出他一个头来,脸上带着安禾记忆里从未出现过的和煦笑容,皮肤泛着些病态的白。
男孩感受到什么,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正对上安禾打探的目光。许久不曾直视别人眼睛的安禾明显抖了抖,彻底躲到了父亲身后。
发现这个动作,两位父亲都停止了交谈。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安禾不住的紧张,双手不停地摩挲着。
随即,一声轻笑打破了寂静。这是安禾从没听过的笑声,不带怜悯,也不带讥讽,全是友善。
是男孩伴着笑走到了自己父亲身前,蹲下身去看躲藏着的安禾。
“你就是安禾吧?”
这是安禾这么久以来听到过最温柔的声音,她不禁被他吸引,慢慢从父亲身后走出来,又鼓足勇气走到男孩面前,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我知道你。”男孩依旧笑着说。
依旧是温柔的话语,安禾却愣在了原处。
知道我,那他也觉得我是疯子吗?
安禾想着,头又低了下去,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裙摆。
男孩很快察觉,不知道从哪摸出一颗橙子糖来,变戏法似的放在安禾面前。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可爱呢。”
可爱?我......可爱?
安禾仔细思索着这两个字,原来可以形容自己的不止疯子。
她似乎又给自己打了些气,重新对上男孩的眼睛。
她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眼睛,有些湿润,但写满了真诚。
得到回应的男孩又笑了,把糖放进安禾手里。
“我叫邹冬康,比你大两岁,很高兴认识你。”
安禾父亲为女儿的反应感到惊喜,忙拉着冬康父亲进屋聊了许久,聊完后再次看向冬康的眼神便多了些不一样的情绪。
安禾认得这个眼神,它叫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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