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其三·多扰3(2 / 2)

那头,孙策似乎也不是一个人,吵吵嚷嚷的。

广陵王道:“在水边,怎么了?”

“你在水边啊!那太好了!”孙策在那头笑道,“我在东城门那边!你快出来,我有东西送给你!”

广陵王和阿蝉措上眼神,阿蝉即刻凝神听闻。

“这么突然......什么东西?”

“好东西!你这儿的人好多啊,正好!”

“正好?

广陵王不解。阿蝉恰好睁开眼,轻轻摇头,做了个口型:无事。

广陵王更疑惑了。

那边,孙策道:“对啊!你往中间湖心亭的这个方向走......不要走在最前面!稍微往后边躲一躲!大概两刻钟后你就知道了!”

“什么......”

“哥!——还要多久啊——”

“嘘!小声些......”

心纸君突然泄下气来,乖巧地躺在她手心。

“刚刚那是......”

阿蝉道:“是尚香女公子。”

果然没听错……怎么又把他妹妹带来了?......一会儿失踪一会儿出现,到底想做什么啊?!

广陵王“啪”地一声砸上盒子,莫名地有些烦躁。阿蝉不明就里,广陵王撑在船舷上,颇为头疼。

“湖心亭,走吧。”

两人手中长蒿轻轻一点,小舟登时调转方向。船头剥开荷叶,几朵隐藏其中的荷花露出面目,阿蝉长剑旋出,如云燕一般来去,不多时,几朵盛放的荷花被放在船舱之中。

阿蝉道:“伍丹说,如果有的话带点回去,她做点心。”

广陵王点头:“两刻还早,一起吧。”

两人专挑碧叶深处,涟漪滥去,几尾红鲤慌忙逃走。但眼下本就不是赏荷时节,多是青粉相间的小荷伫立其中。广陵王拨弄着茎杆,停留的蜻蜓被惊扰,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楼主,这些摘吗?”

“不摘,”,她道,“若是连新荷也摘了,只怕今年的菱角、莲藕都会受影响。阿蝉,记得提醒我回去拟一道文书,让大家游戏的时候注意别多摘。”

“是。现在往湖心亭去吗?”

广陵王想了想,道:“嗯。”

她很早就知道,逃避最没有用的。

对于仙人们来说,万物相生发展皆有其道,此处退舍,必在彼时有所承续。她在年幼时,师尊总是和她说要找到“自己的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知道什么事情无关紧要、什么事情逃避不过。

无关紧要的便要舍弃,逃不过的,必须迎难而上。

她也曾问过师尊:“道”不是亘古不变的吗?既然如此,为何大家都有自己的“道”?

师尊当时没有回答,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在凡尘俗世中周旋多年,每每目睹“抉择”出现之时,她总会想起这个问题。她还是不明白,但隐隐窥伺到了一些关窍——似乎,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朝廷有尚书六曹,绣衣楼的密探们都有自己的职责,甚至是每一个百姓,靠着微小自己的力量,也维持起了无数城池的运转。各司其职,各得其位,正是无数种力量在乱世中相互试探、相遇相离,最终形成了无限趋近于所谓“道”的方向。

但在感知到这件事后,她又有了新的疑惑:既然人各有道,那么,人和人之间,会有真正的“两心相知”吗?

她不是察觉不到孙策对她的爱恋,她只是不明白。

闲暇时,绣衣楼的密探们也会坐在一起闲谈,当谈论起和妻子、丈夫相知、相识之事时,他们总会用到“非他不可”这样的描述。

她是有一些疑惑的,她也对人有“非他不可”这种感受,但他们所描述的那种“非他不可”是和“心动”、“紧张”、“甜蜜”连在一起的......对着眼前她一个个挖来的员工,这些确实没有。

上巳、端阳、中秋,每一个节日,城里的少男少女们总会围在一起,眼波流转、眉目传情,她也看得真切。其中涌动着的某些情愫,或许可以用“暧昧”二字来概括。她对这种氛围很是新奇,但每当崔烈问“殿下可是看上哪位淑女”的时候,红萦的想象立马停滞——因为她实在想象不出另一个人是谁,也想象不出那会是在怎样的情景之下,更没有人可以讯问。

所以她想,“不明白”也是她的道吧,或许她要做的,便是尽可能地把天下奇士网罗在绣衣楼,尽可能在乱世中护一方太平安康。

这可是个力气活儿。她时常这样想,于是便把如浮萍一般的聚散当做平常。

好吧,竟然想了那么多,看来确实有些在意。

广陵王挑了挑眉毛。

那便问清楚吧。

“咦?那是什么啊?”

“不知道啊,看这样式......是江东的船?不会是来攻城的吧!”

“怎么可能!这又不是艨艟!而且谁家攻城把船装饰成这样的?那宝石是真的吗?”

“好像是.....在往下掉呢,一会儿咱下去捡吧?诶?你看船上的人......他们在干嘛?”

“呃,摆了那么多乐器?是要唱歌?好大的排场啊......”

接近湖心亭,周围的小舟全都停了下来。方才还果决的广陵王听着四处传来的讨论,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从盒中拿起小纸人,小纸人突然弹跳起来,还未说一句话又蔫儿了下去,如鲤鱼打挺一般。

广陵王:???

“江东儿郎!听我号令!”

粗犷的声音穿破层层叶障,以极快的速度越来越近,停在湖心亭的另一边。

“准备——”

吕蒙?

远处,周瑜卷帘,踏上另一条小船,抬起双手。在他身后,那两颗愁云惨淡的太阳,似乎是......

“尚香女公子和仲谋公子,还有琴、瑟、箫、笛,”,阿蝉也很不解,“楼主,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广陵王迟缓地摇摇头,毫无头绪。

鲁肃坐在旁边撒花,身后是陆逊和更多的乐人。

不对,孙策呢?

“看!那是江东的孙策将军啊!”

广陵王回过神来,顺着声音看去——

孙策低着腰从船舱里出来,磕到了头,又骂骂咧咧地回头,叉着腰,一边揉脑袋一边四处张望。

他看到了这边。

孙策大笑着挥了挥手,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

人群立马回头张望,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地也向后看去。

阿蝉不解:“楼主,你在看什么?”

广陵王把她的脸颊往旁边轻轻一推。

“......呼。”

他道:“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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