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序章 088(1 / 2)

柔软的棉织品散发着香气,身下不再是冰冷的钢铁,而是支撑力刚好的床垫。阿琳娜把被子拉高,再整个人钻进去,就能体会到一阵让人心安的黑暗。

她不应该还躺在床上。

今天是娜塔莎带律师来拜访她的日子。

在神盾局的地下拘留室里,她见不到什么人,好在她也并不爱和人打交道。娜塔莎似乎因为不得不把阿琳娜留在这里满怀愧疚,她同几人据理力争了好久,那时阿琳娜刚刚杀了快有半个航母的人,剩下半个航母血迹是她过去的教官溅上的。

她和铁手臂的男人傻头傻脑的,像两只沐血的鹌鹑一样蹲在娜塔莎和美国队长后面。阿琳娜的大脑一片乱麻,冲破九头蛇洗脑的后遗症让她太阳穴那儿一直在痛,她的计划只规划到了见到娜塔莎这一步——她只想见到娜塔莎,然后告诉她一些事,剩下的她什么也没考虑!

她不在意自己是死是活,有没有被炸弹炸穿脑子,美**方会对她怎样,是利用她还是杀了她。

可娜塔莎完全不这么想!显而易见,她和美国队长有同样的固执,她站在阿琳娜身前,气势汹汹又冷静地面对所有人——来质问的美**方,神盾局的路过特工还有那个叫尼克·弗瑞的人。留史蒂夫来照顾他们二人,美国队长身上还挂着被巴恩斯打出来的血呢,但他对待他们俩的样子,就像是怕惊跑受过虐待的流浪动物。

阿琳娜当然不会走。

她无处可去。

娜塔莎的争取给了阿琳娜缓和的余地,这让阿琳娜没立马被关进监狱或者实验室,而是被送进了神盾局的拘留室。为了保证**,娜塔莎甚至亲自拆了这间屋子里的摄像头,可能她还害怕阿琳娜无聊,在离开的时候给阿琳娜带来了很多礼物。

像是阿琳娜在过去几十年里从未忍受过无聊一样。

法国杂志,侦探小说和画报,一个纸片一样轻薄的平板,背后印着斯塔克的标志,里面的账号有网飞的会员。

这都是阿琳娜过去会喜欢的东西。

她的确也新奇了好一阵,翻了翻现在的画报,或者是漫画,对着里面美国队长的傻样笑出声来。又看了一部电影,她点开上面推荐的詹姆斯·邦德系列,谁想到现在特工也能被拍成电影——有一秒钟,她思索着倘若以后不再去杀人,或许拍拍电影也不错。

但随着电影的推进,阿琳娜就愈发垂头丧气,相比这位特工的人生,她的生活可谓是乏善可陈。哪怕她看的电影并不多——她才刚刚接触到这种新事物,也不妨碍她知道没人会喜欢一直失败的女主角。

她开始昏睡。

一切都丧失了乐趣,阿琳娜的睡眠时间占据了一大半的时光,剩下的时间她除了进行必要的运动以外就在发呆。

她不知道娜塔莎是怎么熬过来的,还有史蒂夫·罗杰斯,这个陌生的时代,无数的信息海潮一般拍打在她的脸上将她淹没,她熟悉的已经消逝……她的亲生父母和过去都已经成了时代的泡沫。

几十年过去了,她的爸爸妈妈应该死去很多年了。

阿琳娜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她没有闭上眼,睁开眼是她熟悉的黑暗,呼吸带出的热量让这个小小的空间更暖和。

脚步声。

是娜塔莎,还有另外一个男人,阿琳娜蜷了蜷身子,她没有动弹,被子包裹着她像松软的面包。脚步停在了拘留室门口,娜塔莎敲了敲门。

“阿琳娜?”她问。

阿琳娜连抬起手指的力气也没有,她在被子的掩护下小声喘着气。

另一个男人拄着盲杖一样的东西,声音温和,他同娜塔莎开着玩笑,“不要紧,我可以等,小娜,反正你是按小时付费。”

“得了,马特,”她的姐姐哼笑,声音里带着点担心,“她最近总是睡很久,可能是因为她之前从未休息好过。”

“所以这就是你最近在改造房间的原因。”

“你还是老样子,”娜塔莎靠在了拘留室的外墙上,“是什么暴露了我?”

“气味,我闻见你身上有特殊的化学品的味道——我猜你贴了墙纸,还买了新的乳胶床垫。”

墙纸,阿琳娜出神地想,她还从未有过贴上墙纸的房间呢。那一定是个不错的房间,她之前从未想过来美国居住,战争期间的矛盾,加上她这副典型的东欧人外表,一切都因为政治缺少了选择。

但或许现在不同了。

这给了一点她坐起身的勇气,阿琳娜用手指梳理头发,把扣子扣整齐,一边把长发编成辫子,一边朝门外的方向走着。他们隔着透明玻璃,娜塔莎冲她微笑,而另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点点头,谁也没提刚刚漫长的等待。

“我是马特·默多克,”男人说,“你的律师。”

阿琳娜警惕地瞧着他,她看了娜塔莎一眼,娜塔莎微微点头,于是马特继续说:“接下来我们的对话受到保密协议的限制,我不会把它告诉任何人,但你一定得对我坦诚,好吗?”

阿琳娜点点头,随后恍然意识到了这是个盲人,又连忙答应:“好的。”

马特笑了,很快,这个笑容就收住,他严肃起来,“你曾经参加过苏联的天才儿童选拔计划,对吗?”

阿琳娜吃力地皱着眉,“或许,我没有那场比赛的很多印象了,但所有人都是这么告诉我的。”

“你被选中是因为你有卓越的记忆力?”

“是的。”这回阿琳娜很快点头。

“你能记住很多东西。”

“是。”

“那么,”这回,面前那个律师罕见的犹豫了一下,“如果你能说出你过去……执行的任务的具体细节,那会对案件帮助很大。”

这次阿琳娜沉默了很久,各种片段在她脑内闪现,她突然恐慌起来,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记忆并不是连成一条直线的,更像是随机计算的数据。

“我主要负责杀人……他们管这个叫清除计划,”阿琳娜缓慢地说,“一些……冬日战士,我指的是巴恩斯,他清除不了的对象由我来负责。”

“你能详细描述一下什么叫做清除不了的对象吗?因为根据冬日战士的战绩,我想那并不多。”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

“他下不了手的人,”阿琳娜轻声说,“我来杀。”

气氛凝滞起来,娜塔莎的下颌绷紧,阿琳娜则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她好长一段时间不敢看向娜塔莎,“抱歉,娜塔莎。”她说。

娜塔莎深呼吸,“这不是你的错。”

“也不是你的。”阿琳娜说。

律师在这种氛围内有点坐立不安,他的皮鞋在地上磨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清清嗓子,“我们继续?”

他推推墨镜,冲阿琳娜缓声问道:“你在杀那些人的时候,你拥有自主意识吗?我知道你脖子上的炸弹,我是指……”

“我有没有足够清楚地意识到我在杀人?我有没有意识到那些人不该杀?”阿琳娜侧过头,她捋开一丝头发,直视着娜塔莎,“我有。”

娜塔莎瞧上去痛苦极了,阿琳娜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我想我最开始的不配合行径,一定惹怒了一些人……那天晚上,我听见他们说要给我洗脑,那时候我已经接受了九头蛇的血清,我猜他们可能是不愿意毁掉一件好用的武器。”

“我怕得要死,”阿琳娜继续摆弄手指,“虽然我过去开心的日子不多,但我也不想就这么失去……于是我想了一整晚,我找出一个办法来!对于我来说,记忆是存储在大脑里的数据,我将那些数据放入一个隐秘的……”

她努力斟酌措辞,律师接话道:“你将那些东西放入一个秘密的宝箱,然后你设定了一把来开启宝箱的钥匙?”

“对!就是这个!”阿琳娜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她看向娜塔莎,“我的钥匙就是你——我的那些记忆,虽然它们并不显露出来,可我想终究还是影响了我——我不想,我不想杀人,我不想干那些事——”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我还是那样做了。”

过了好一会,阿琳娜终于又鼓足了勇气,她望向律师,“我现在会怎么样?”

“你这个案子算不上很难胜诉,九头蛇对你的洗脑,让你在法律上算不上有自主意识的人——无意冒犯,并且你的脖子上带着炸弹,从项圈到电子(炸弹,远不止三十年,”马特苦笑,“最残忍的虐待案都不会这么做。”

阿琳娜并不愚蠢,“那么难点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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