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鬼王也信唯物论·一】26（1 / 2）

没等娄影问清楚池小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旁边的007突然发出一声略带疑惑的“嗯”，三人转头看向他。

池小池问：“怎么了？”

“嗯？没什么，见到一个好久不见的熟人。”007道。

001顺着007的视线看过去，发现007是在看大主神身旁的男人，语气疑惑道：“我怎么不记得大主神身边有这么一号人？”这人气场居然能跟大主神有的一拼。

“你们不认得他很正常。”007解释道，“他是大主神的老朋友，无人知其来处，有着与大主神一样的最高权限，早年间我每次来主神空间汇报工作的时候还能经常见到他，不过这几年倒是很少能见，听说是他都在别的世界线里，干什么不知道，反正就是很少会回来。今年我也是第一次见他。”

池小池问他：“那这位也是主神？”

007摇头：“他不是我们系统的人，只知道他跟大主神很早就认识对方。至于为什么能以非系统身份长期停留在主神空间，恐怕只有他自己和大主神知道了。”

001摊手：“说不定人家就是在外面玩累了，想回来歇歇而已。走走走打牌去！咱正好四个人，打麻将吧！”“不怕你们家002提刀追过来啊？”007打趣道咂舌：“山高皇帝远，不怕不怕。”

池小池：“录音了，下次去你那儿绝对给002听。”

001：“……6。”

“池主神。”

四人正说笑着往专门的棋牌室走去，半路却有人叫住池小池。

池小池回头一看，是一位不认识但面善的女士。

“很抱歉打扰四位的雅致，”女士欠身致歉，“大主神派我来请池主神和娄先生过去一叙。”

闻言四人对视一眼回头，看到大主神站在阁楼上看着他们，见他们都看了过来，大主神还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这麻将怕是打不成了，”池小池道，“等我和娄哥这段时间忙完了，再请你们过来补上。”

001善解人意说了句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就和007先行离去，娄池二人则在女系统的领路下来到阁楼上。

大主神和他那位朋友已经坐在阁楼边上最好的位置那儿。

两人入座后，大主神摆手让周围其他系统全部退下，一下子整个阁楼只剩下他们四人。

看着已然无人的四周池小池开口道：“为了找我们而专门办一场宴会，大主神不觉得有点大动干戈吗？以您的身份明明一条召令就能让我们过来。”

“大动干戈吗？我并不觉得。”大主神脸上笑容叫人看不透，“请人帮忙自当要有些表现，召令虽方便但毕竟情况不同，我还是觉得这样更能让人放松些。”

“自我介绍一下，初始系统000，系统们口中会动不动销毁其他系统的大主神，但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凌开。”说着看向一旁的白衣青年，“他叫容临城，你们应该见过他。”

池小地点头冲旁边的青年勾唇微笑：“见过。在我上一条世界线里，容先生曾帮过我，那天多谢容先生帮忙。”

姓容，双目紫瞳，一身上位者的贵气，而且他们又见过, 只有上一个世界线里见过一次面的神秘人符合条件，即使没有那身惹眼衣饰，单单前三项他们就可以确定对面的白衣青年就是那位神秘人。

“上次时间匆忙没来得及与两位表明身份，着实失礼，在下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赔个不是。”容临城声音温润清朗，将斟好的茶推到两人面前，池小池拿起茶杯一饮而尽：“久闻大名，亡神冕下。”

听到那久违的称呼容临城有些意外，随即摇头笑道：“不敢当，现在就是一介游魂，称不起这声冕下。”

池小池但笑不语。

早在决定亲自前往修复世界线前，325就跟池小池专门提过一位特殊的契约者。

那位契约者是所属世界线里执掌人世生死寿数的神明，而且还是与界同根齐寿的始神，与他们的大主神是多年好友，签订契约前的经历无人知晓，但325听说这位封号为亡的始神大人之所以会和渣攻回收系统签约，完全就是被当初的主神713给骗去的。

池小池：“…娄哥，脑花他还真是不怕死啊。”

娄影：“以前我听说过这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契约一旦立下，除非契约者再次死亡否则无法解除，这是全系统默认的法则，因此连大主神自己也没办法。

人家堂堂一界始神之尊被骗签了卖身契，不上门拆家都是人家脾气好，想到这儿池小池看向容临城，语气无比真诚道：“我知道我这位置的上一个主神干了很缺德的事，所以你要是想报复他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带你去熵池。”

咱们有事论事，不带连坐的。

容临城：“不必麻烦，我听说池主神的事迹，自然也相信您的处理方式。”

“所以二位这一趟是所为何事?”娄影点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想来两位都已知道，我就是你们下一个待修复世界线的契约者，特意要跟两位见上一面也是想聊一些有关世界线的事。”容临城解释道，“我是想告诉你们——其实我的那条世界线并没有遭受损坏。”

池小池和娄影对视一眼。

“既然没有损坏，那为什么它会出现在待修复世界线里?”娄影疑惑道。

“自我的‘躯体’死去后，那个世界至今已运行三千年之久，一切都很正常。当初我意气用事签下契约，冷静下来后我曾去过几个同为契约者的世界线，才发现绝大部分宿主都是软弱无能，且无一例外都会以契约者的身份跟仇人谈情说爱，这对于我而言无比恶心。”容临城道，“于是只要每次有宿主被随机到我这儿，我都会把人踢出世界线。”

池小池/娄影：“……”

还能这样？

一旁闲不住嘴在吃茶点的凌开解释道：“他是冥界始神，法则之上他确实可以这么做。”

容临城点头继续道：“虽说我已然心灰意冷，但也不允许这种人扰乱我的世界。再后来713一怒之下把它划分到了重度损坏世界线那一块，我也讨了个清静。”

“我以魂魄状态停留主神空间近百年，然而那儿已经过去了三千年，一切都很平静。”

“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似乎不太甘心接受这份平静。”

“因为这份平静并不包括我最想给的那个人”容临城与他对视，“对不起我的人心安理得过了三千年，唯一爱我念我的却一个人跪了三千年，我只能看着。”

“池主神，我又怎么可能甘心。”

“那是什么使你离开？”池小池又道。

“因为……”俊美神明脸上多了几分苦涩，“认真算起来，我是被自己的臣民和爱人亲手逼死的，整整两次。”

这个回答到底还是出乎娄池两人的意料。

“他们……反抗你？”池小池斟酌着语气，但容临城除了刚才眼中一闪而过的苦涩外，并未再露出其他神情，一手揉着太阳穴道：“不过是他们觉得我已经活得够久，想用尽我最后的价值罢了。”

“我亲自来找二位只为两件事，”容临城认真道，“让一切回到原来的样子，以及……”

“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

凌开斟好茶抿了一口，抬眸看向面前的人轻笑道：“刚才多谢了。”

“大主神言重，”池小池摊手一笑，“您对亡神的保护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左右都是我要去完成的工作，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阁楼上此时只有他们两个，因为位面原因，容临城这次会直接以魂体跟他们一块儿进入世界线，娄影先一步带他回去适应传送，池小池晚些再回去。

凌开轻轻叹了口气：“我看着他在主神空间停留了这么多年，看着他离开与自己一脉相连的世界，我这个做朋友的也替他难受。”“虽然我还不了解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就刚才的话而言，我大胆猜测一下，”池小池道，“他应该是位很仁慈贤明的神明，甚至可能仁慈到在臣民眼中有些……”

“懦弱。”

“他太在乎冥界了。”凌开语气沉重，“他的存在等同于冥界父神，而他也真的把冥界当做孩子。”

“只是时间一长，总有些人觉得没有这位父神的庇护，他们能走得更好更远。再加上临城脾气有时候确实是好得过分，当初才会让那群东西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池小池摇头：“佛有慈眉善目，亦有金刚怒目。”

神明的仁慈有时也会变成回刺神明的利刃。

“他最后选择不动冥界，可能也是因为不想再一个人守着那儿。明明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却又偏偏一个人走了这么多年。”凌开道，“我就一个愿望——希望他能学会自私，以后别再是自己一个人了。”

接受传送后眼前先是一片白光，等再睁开眼时池小池发现自己正趴在书桌上。

窗外阳光照得人身上格外暖和，书桌正对面的玻璃书柜里摆满了书，一眼望去光是书名都能凑出个八国语言，桌面上摆着盆叶子像韭菜的盆栽，在他刚才趴的地方摊放着一本书，笔记正做到一半，池小池下意识翻到封面一看。

《哲学通信》，伏尔泰著。

池小池：“……”

我记得我没看错世界线啊？

还没等池小池反应过来，一阵刺痛袭向大脑。

刹那间，世界线接收成功，池小池看到了容临城的前半生。

容临城的半生是一个位面世界的诞生与兴盛

自睁眼那一刻起，容临城就是自己一个人。

那时候他还没有名字，冥界初生，他作为天地共育之子，与冥界同根齐寿，承载着一界气运。

从冥界初立到名列三界，从孑然一身再到万鬼朝拜，他曾站在奈何桥亲手送走为冥界操劳一生的心腹，送走过为他取名的凡间故友，亿万年间他亲手送走了很多人。

因此，容临城最不喜别离。

容临城活了亿万年，把大半岁月全给了冥界，一直到新秀后辈也能撑起冥界，他才终于放下重任。

而此时的容临城在感情上仍是一张白纸。

倒也不是不通情爱, 活得够久了以后，很多东西都会渐渐看淡。

不过就像凡人民间所传唱的戏文那般，再高洁孤傲的神明也终有一日会落入红尘，容临城不例外。

他看上的倒不是凡人，而是新上任不足千年的酆都北阴大帝闻白。

闻白生得一副俊朗相貌，剑眉星目叫人很难不喜欢，朝拜礼上两人一见倾心，很快就在一起，成了让人艳羡的佳侣，就连十殿阎罗也说主上比往日看上去更有精气神了。

那时候容临城接过闻白手上的茶，闻言笑道：“那往日孤岂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刚才说话的九殿王一脸煞有其事：“诸位快听，主上都同我等一块说笑了，酆都大帝功不可没！”

坐在容临城身侧沏茶的闻白也笑了，侧头看向身边人：“主上平日不喜笑，不怪转轮王这般惊讶，换成是我，大抵会想把主上笑颜描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