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五月与六月15(1 / 2)

诺恩对于从前的往事并不像托马斯一样记得分毫不差,毕竟那时尚幼。他只是在漫长的时光中选择了他愿意相信的一部分。

但,那个眼神,十七岁的他一直没有忘记过。

至于诺恩为什么会被遗弃在孤儿院里,不关心也从没有去寻找过他血脉的来源。

他比托马斯早到些时候,一个风雪夜,他裹着破毛毯,被扔在大门口伍氏孤儿院古朴陈旧的字样下。他的父母大概是什么酒鬼瘾君子和皮肉交易者,养不起他。

科尔夫人,那时还是一个拥有慈悲之心的虔诚女修士,她抱着诺恩,爱怜地攥住他的冻得发红的小手。

从此诺恩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而比利也不是在托马斯一来时就喜欢欺负他的。

托马斯在一众被抛弃的孩子中太过特立独行,太过出类拔萃,也太卓绝不凡了些。

在适应了伍氏里的规则后,他就将一群孩子衬得黯然无色。

他拖着他自己的东西,跟着女教师走进这间狭小又破烂的卧室。

托马斯坐在床上,七岁的孩子静默地看着新室友的到来——他和比利闹了矛盾,而科尔夫人选择偏袒他。

女教师将东西收拾好,将诺恩抱上床,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你乖乖地睡觉,明天我多给你一块糖好不好?”

诺恩点点头。

女教师回头看向托马斯,看他眉目间那份不该存在的傲慢,摇摇头,“别欺负他。”

托马斯忽视了她。

而诺恩在她走之后,偷偷睁开眼,见托马斯半笑不笑地盯着他,他难过地抽抽鼻子,“我……我不会惹麻烦的,哥哥。”

托马斯彻底不笑了,“哭什么,我难道会欺负你吗!”

第二天,说是一块糖,露西妮偷偷给了他一把,他交给了托马斯。

托马斯推开他颤巍巍的小手,“我不喜欢吃糖。”

他没贿赂成功,但托马斯也确实没欺负他,甚至还保护他。

直到五岁的时候,十二月三十一日,他和比利打架,比利一把将他掼到墙上,凸起的砖角硌伤了他的额角,流了满脸的血。

直到托马斯弄死了比利的兔子,在他床底下搜出来一件带血的脏衬衣。

他畏惧托马斯了,他觉得托马斯变了。

直到那个老头牵着托马斯的手走过整个孤儿院。

诺恩啜喏了下然后躲在墙角里。他看见托马斯,眼神里那种蔑视,令他寸步难行。

金发的,闪耀如同太阳的阿布拉克,在一排排小孩子里挑挑拣拣,他伸出手,指着诺恩,“就他了。”他回头对两位贵夫人说,笑容如同五月的阳光。

科尔夫人却忧心忡忡地对塔莎夫人以及她的姐妹说:“小少爷眼光独到,诺恩是我们最乖巧的孩子。但其他孩子也很不错的,夫人再看看吧!?”

“不,”阿布拉克牵着他的手,诺恩瑟缩起来,生怕身上的灰沾染上他,“就要他,他长得多像我啊。”

这或许是他的殊荣吧!

等到他被带回家,在黑人保姆的惊叫中,引来养父母,引来家庭医生,引来大卫在他青春期时脱下他的裤子,他才知道,为什么他的父母不要他、那对老夫妻抛弃了他、露西妮隐秘的爱护、科尔夫人担忧的厌弃,以及托马斯的蔑视。

是他的错,他有残疾,他是个畸形儿。

诺恩并没有被送回去,养一个孩子对那种家庭来说不算什么,即使将他扔在角落里自生自灭,对诺恩来说也是天赐的不可多得的恩惠,更何况泰丝夫人绝不可能容忍以她养子的身份却过得如同乞丐一样。诺恩在十六岁的年纪,以天才青少年的身份去了剑桥。

他坐在树下看书,某些时候,大卫正在找他,他不想见他,或者是害怕与他独处——大卫总会满脸真挚与诚恳诉说他的情意,然后就会以最恶毒的方式来击垮他的自尊心。

斑驳的阳光和树影投射在他的书页上,他十分入神,风吹过他捻着纸张的手指,蝉声加剧了燥热,诺恩刚想翻页,一支玫瑰横亘在面前,笑容融入阳光。

他接过,绒刺入骨,血珠和花的颜色一样,他们依靠在一起,心灵逐渐相近。

塔莎夫人对独生子的骄纵致使他顽劣更甚,天真残忍地对抗他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的家庭,不在乎任何代价。

但诺恩,就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连哄带骗地,用天使的微笑和幼弱,让阿布拉克同他一起,坠落深渊…堕落……于是他姨妈戟指怒目,指责他带坏了她的孩子的时候,他会隐忍着,不动声色。

等到再晚些时候,大卫会在星空之下,一边温柔地揩去他的珍珠般的泪珠,一边用强劲的手臂的力量钳制住他的脖子和腰臀,不允许他恐惧,直至血和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腿无助地往下流。

他没有挣扎,只觉缺氧而眼前发黑,直至看见繁盛的金光。

是他的耻辱也是勋章。

——

托马斯·冈特,他换了个身份,带着他的不可一世与傲慢,回来了。

他无数次在他面前提起伍氏,无数次揭开他掩藏的伤口。无数次的,将他的目光落在阿布拉克身上,那眼神,同轻蔑一样,是他厌恶的存在。

雨水在他头上浇灌着,密集的雨幕如同铺天盖地的网一样,他走着,雨里他什么都看不见,听不清是雷声还是他的心跳声,托马斯!闪电照射出诺恩如鬼魅的身影,他的那种眼神,温柔的,珍惜的,充满爱意的,就像大卫,就像他。

托马斯……他爱上阿布了,不是他。

嫉恨与卑弱的双重作用,恐惧和孤独之感席卷而来。

因为谁?

是阿布拉克……还是托马斯!?

他没有选择,无论是谁,都不是诺恩。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多了,他的话说得浅显,要是别人愿意信他,他也不能阻拦不是吗?

即使多年未见,他也清楚地看透了他的灵魂,像他们那样的人,像托马斯那样的人,体面……不可一世,荣誉高于一切。

偏差不是不能接受,他字斟句酌地写出信件,等来的却是托马斯的质问。

他将他剖给他看,这将会成为他们生命中最无可指摘的罪孽。

……或者没人在意。

——

优美的乐章在礼堂之中旋转悠扬,阿布拉克萨斯眼神将室内粗览了几遍,也找不到那人的身影。

女伴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带动着阿布拉克的动作一起慢了下来。

“Sorry…”他温和地表示歉意。

莱特丽丝·布莱克得体一笑,“”

阿布拉克摇摇头,“诺恩,他好像生我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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