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刺瑰与璨色6(2 / 2)

“知道了。”

他即知是他从小放在挂坠盒中的那枚暗金墨玉戒指。找出来之后,其实也没费多大力,就在他衣柜里安然放着呢!打开,拿出来之后,托马斯在五个指头,两双手上都试了一下,发现哪哪都不搭,带着反而是一个审美异类。

第二日,下午四点钟,托马斯就妥当了,手上戴着那枚戒指,走到主厅和老冈特说要过去了。

老冈特看着他,神情第一次让托马斯感到有点紧绷,“让班扬送你去吧?”

“不用,奥莱恩要来接我。”

“那去吧。”

按照约定的时间,奥莱恩一个人开着车过来,灰色西装精致优雅,在大门外开车门等着也没进去,见他不住赞叹起来,“你看起来棒极了,冈特少爷。”目光触及手上的戒指,微微皱了眉,很快就自然地同他交谈起来。

托马斯敏锐地感受到了,没在意,他笑道:“去这么早,奥莱恩?干什么去?”

奥莱恩表情烦憎起来,不愉悦地说:“有人真是麻烦,只会使唤我,我真烦死他了!”

那你还不是乖乖去了……托马斯没说话,和奥莱恩交往久了,就知道这人嘴里谁都能说那么两句,心里也许不是那么想的,这种贵族少爷说这样的话时并不想人附和,很快奥莱恩便说到其他事情上了。

但这个话题让托马斯不愉快起来,“你老师还好吗?上次我见他时可把我吓坏了!”

“别提他,我也烦他!”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一家裁缝店前停车。

托马斯想起来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了,他嘴角抽搐,额头太阳穴跳跃,决心抛弃这令人不爽的记忆,却在进入店里时,不动声色地将戒指取下来握在手里。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能在时尚界的一隅犯这种错误……

店中果然一点都没变,几个老裁缝还是那样,只不过顾客就没那么多了,毕竟战争也才结束。

待奥莱恩取了衣服,二人就走了。

察觉到托马斯的紧绷,奥莱恩疑惑地问:“托马斯,你怎么了?”

托马斯恢复成风清云朗的样子,“没什么,”总不能告诉他,他想起来一个欠揍的小混蛋,现在就有点尴尬,那时侯的他也太蠢了吧!

到了布莱克宅邸,还不到六点,也和请柬上的时间相差无几。

“我应该提过,今日是我父母的结婚纪念日吧?”

托马斯点点头,“我还带了礼物呢。”

奥莱恩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一会儿之后就不见了踪影,让他一个人在大厅里转悠,来的人也不认识,从前他上中学时的那些同学都随着他去国外而了无音讯,而且就算是现在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来。

想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十二岁之前他是个土孩子,十二岁之后?算了……他还是凡事都小心点,丢他的脸不要紧,丢他grandpa的,估计就没法交代了,恐怕他得连夜改名。

——

从大厅里辗转出来之时,颇为无语,距离他起这个念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托马斯觉得这种聚会令人绝望,但更令人绝望的是他绝对他不能展露出任何的不悦,如果能带来grandpa想要的家族荣耀,他甚至可以连续开上三天三夜的聚会,但现在这种聚会劳心劳力,还毫无意义,还偏偏热衷于此。

……无意冒犯布莱克先生和夫人。

等到了布莱克家花园,月色下早有一人占了他的“地盘”

于是托马斯后退两步,在那人发现之前,躲进小角门的阴影里即便心虚地往四周瞅了瞅,希望他这不体面绅士的行为不会令他今晚苦心维持经营的形象崩塌溃败,然而那人显然不在意他身处的环境有没有人。托马斯想他暂时还挺喜欢他的名字。

墙角的阴影处,玫瑰深邃而黑暗。

那人穿着随意,和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不同,黑色裤子,白色衬衫,凌乱微卷的半长金发被一根墨绿色的锻带扎起来,眉目生动灵活,在托马斯马斯看来,就是一股凝结的怒气。

嘴角的弧度令他看起来傲慢无礼又狂妄自大,金色在托马脑海的记忆飞速略过,最终停留在眼前人不同反响的动作上——他用手握住了那棵繁盛的玫瑰树上的枝茎,眼神传达出哀悯的意味,骨节用力,枝茎断裂,耷拉在手下。尖锐的硬刺划伤了他的手,他那手上白皙与鲜血对比得如此明显,随即握住了下一枝。

花枝抖动,肆虐过后,多数玫瑰枝子都断裂着垂着,手指伸展,开始碾碎花瓣,那玫瑰的颜色在他指尖薰染着,他动作谨慎又细微不像是在发泄脾气,如同抚摸爱人的肌肤一般,优雅,克制,诡异,浪漫。

想到这个词的时候托马斯猛然清醒,一股植物的气息开始萦绕鼻问,呼吸间是玫瑰冷冽的清香…那人灵动奇妙的氛围,脆弱又坚不可摧,克制又深层渴望。

枝茎的尖刺已经将他的手扎得鲜血淋漓。

寒冷与冰冻共同疏离,璨金与血色一样弥散,圣洁和堕落让他迷醉。

宛若神迹,美妙明亮。

托马斯·冈特安然觉得,血与玫瑰与月色,浪漫得要将他的灵魂都溺毙在这氛围里。

“您可真是位绅士,良好的教养就让您躲在阴影里观赏别人的窘态?”

托马斯眉色一挑,看来他已经从这种氛围中活着回来了,鉴于这人刻薄的态度。

莫名地,他从小角门出来,站在不远处,足够近,足够远。

“原谅我的冒昧,只是您似乎有点……”

“悲伤?”

好吧,他想说暴躁来着。

“我因为一些事情,您又为了什么?”他转过身来,苍蓝的颜色和他金发相得益彰,月色的阴影里,一种秘密呼之欲出。

“在大厅里待得烦闷了,出来走走,如果我打搅了您,我马上就走。”

他冷噤,不耐,“别了,让我觉得不妥,就像是我抢了你的地盘似的,这地儿是你的了。”

烦躁不安地疾步让托马斯只来得及看那人的背影。

托马斯走过去,在那棵被凌虐的玫瑰树旁边微笑着。

精妙入神。

过度无处安放的手这时候背叛他的理智,残枝败叶中巡视着,将一枝还算完好的玫瑰摘下来,揣在西服口袋里。

回到宴会厅 ,不动声色地归于人海,他寻找着,直到聚会结束。

他没见到那个同他一般的年纪的青年。

见他穿着随意,莫不是布莱克家的?

可没听说过布莱克家有位金发的如此不拘礼的人。

随口问了奥莱恩,后者带着叹息,摇头拒绝,“托马斯,你最好离他远点。”

托马斯状若随意,很快抛掷,他只觉得对方如此鲜明而神经质。

然而在夜晚,在紫藤与常青藤氤氲的墨绿中,在冈特家卧室里的床榻上,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里,他梦到那般琉璃璀璨的金发时,苍蓝的眼珠灵动而巧妙,托马斯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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