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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的眼睛看了看袖剑,然后又看了看我。他在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却没法掩饰他下嘴唇的颤抖。

“英国人在计划什么?”我问他。

康纳的眼睛看着我。俘虏的眼睛也看着我。既然他保持沉默,我就稍稍把袖剑举高了一些,让它反射火把摇曳的光芒。再一次,他的目光盯在了袖剑上,然后,他崩溃了……

“从——从费城出兵。那座城市已经完了。纽约才是关键。他们要集结我们两倍的兵力——赶走叛军。”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出发?”我问道。

“两天后。”

“6月18日,”康纳在我身旁说。“我得去警告华盛顿。”

“你瞧?”我对指挥官说。“现在把话说出来并不是很难嘛,不是吗?”

“我全都告诉你了。现在放我走吧,”他说,但我依然没心情大发慈悲。我站在他身后,在康纳的注视下割开了他的喉咙。迎着那孩子惊恐的目光,我说:“另外两个人说的都和他一样。肯定是真的。”

康纳看着我的时候,眼中带着厌恶。“你杀了他……你把他们全都杀了。为什么?”

“他们会警告那些亲英分子,”我简洁地答道。

“你可以把他们关起来,等到战事结束。”

“离这儿不远就是瓦拉布特湾,”我说,“囚犯船皇家海军泽西号就停泊在那里,几千名爱国者战俘正在那艘破船上等死,他们死后要么是挖个浅坟埋在海滨,要么就会被直接扔进海里。英国人就是这样对待他们的俘虏的,康纳。”

他承认了我的观点,但还是反驳道:“这正是为什么我们必须从他们的暴政下解脱出来。”

“啊,暴政。别忘了你们的领袖乔治·华盛顿是可以拯救囚犯船上那些人的,如果他愿意的话。但他不想用俘虏的英军士兵交换被俘的爱国者,于是大陆军战俘就被判在瓦拉布特湾的囚犯船上受罪。这就是你的英雄乔治·华盛顿干的好事。不管这场革命怎样结束,康纳,我可以保证,得利的一定是那些有钱有土地的人。至于奴隶、穷人、入伍的军人——他们还是会被丢在后面受苦。”

“乔治是不同的,”他说,但没错,现在他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一丝疑虑。

“你很快就会见到他的真面目,康纳。真相自会浮现,你可以等那天到来的时候再做决定。到那个时候你再评判他是什么样的人吧。”

1778年6月17日

<h3>一</h3>

尽管我听说过很多关于福吉谷的事,但我却还没亲眼见过这个地方,而今天早晨,我已经站在了这里。

情况显然已经大为改观,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积雪已经消融,太阳也出来了。我们漫步而行的时候,我看见一个操普鲁士口音的人正在测试一队士兵的技战本领,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得太离谱的话,他应该是华盛顿的参谋长,大名鼎鼎的弗里德里希·冯·施托伊本男爵,对于把部队鞭策成形这方面,他已经贡献了自己的力量。而他也确实不辱使命。此前,这些人曾经士气低落、缺乏纪律,深受疾病和营养不良的困扰,而现在,营地里满是身体健康、营养充足的士兵,他们齐步行军时,步伐迅捷,坚定有力,同时身上的武器和水瓶发出充满活力的哒哒声响。随军人员在士兵中穿梭来去,他们搬运着一筐筐的补给和换洗衣物,又或是把热气腾腾的锅具和水壶架上火堆。就连那些在营地边缘追逐嬉戏的狗,似乎也带着焕然一新的生机与活力。这里,我意识到,是可以孕育出独立的——凭借着这种精神、合作与坚韧不拔就可以。

然而,当我和康纳在军营中阔步前进时,我猛然意识到,军营里精神面貌的改善,很大程度上要归因于刺客与圣殿骑士所付出的努力。我们保障了补给,避免了更多的物资遭到偷窃,而且我听说康纳还为保障冯·施托伊本的安全出了力。除了一开始领着他们陷入一团糟的困境,他们伟大的领袖华盛顿还干了些什么?

可是,他们依然信任他。

这就更有理由要揭穿他的虚伪了。也更有理由让康纳见识他的真面目了。

“我们应该把知道的事情告诉李,而不是华盛顿……”我们一边走,我一边烦躁地说。

“你似乎认为我青睐华盛顿。”康纳答道。他已经放松了警惕,一头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在这儿,在远离城市的地方,仿佛他焕发出了身上原住民的一面。“可我的敌人是一个概念,而不是一个国家。强迫他人服从是错误的——不管是向英国王室服从,还是向圣殿骑士的十字服从。我希望亲英分子迟早也能看到这一点,因为他们也是受害者。”

我摇了摇头。“你反抗暴政与不公。可这些都是症状,儿子。引发这些的真正原因是人性的弱点。不然你觉得为什么我一直在努力指出你方法中的错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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