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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这样,也是个不小的巧合。杂货店主说两人都穿着英军制服,要我猜,我们先前看到那个骑士正在往兵团赶。他跑了有——多久?一个小时有吗?我不会落后很远。布雷多克驻扎在尼德兰共和国不是吗?那就是他走的方向,回他指挥官那里。”

“你说话可小心点,海瑟姆。”雷金纳德道。森冷注入了他的眼睛,。“爱德华是我的朋友。”

“我从没喜欢过他,”带着一丝孩子气的粗鲁,我说。

“呸!”雷金纳德吼道,“你不懂事时形成的偏见,就因为你习惯了众人捧着你,只有爱德华不对你另眼相看——就因为,容我加一句,他倾尽一切也要将害你父亲的凶手绳之以法。我来告诉你,海瑟姆,爱德华忠心服务骑士团,出色而虔诚地奉献自身,从来都是。”

我转向他,几乎脱口而出“可我父亲不是个刺客吗?”但及时制止了自己。某种……感受,或直觉——难以言说它的实质——让我决定对这条消息保密。

雷金纳德注意到我的反常——看到词句在我唇齿间酝酿,甚至可能发现了我眼中的谎言。

“那个凶手,”他敦促我,“他说过些什么?你在他死前撬出什么信息吗?”

“不比你从迪格维德身上得到的更多,”我回答。小木屋的一边支着个小炉子,旁边放着一块砧板,我在上面找到半块面包,塞进自己口袋。

“你在干什么呢?”雷金纳德说。

“为骑行准备一切可能的补给,雷金纳德。”

那儿还有一碗苹果,我需要那些喂马。

“一块放馊的面包,几只苹果吗?不够的,海瑟姆。至少回镇上买些东西。”

“没时间了,雷金纳德。”我说,“何况追击不会拖很久。他只有一丁点先发优势,也不知道背后有人追击。再配合一点运气,我能赶在需要补给前就抓住他。”

“那我们可以沿途搞吃的。我帮你。”

我制止了他。“我一个人走。”我说,在他来得及出言反驳前,我已跨上坐骑,驾着它往尖耳朵男人进森林的方向进发,速战速决的想法充满我的内心。

我全速前行,可暮色还是降临了;再继续变得太危险,一个不小心马就会受伤。不管怎样,它也累得脱力了,所以我不情不愿地决定停下,给它休息几小时。

于是我坐在这写这篇日记。我好奇为什么,那么多年雷金纳德与我情同父子,充当我的精神导师、生活指引和人生向导——为什么我这次决定单独前往?为什么又瞒着他我关于父亲的发现?是我变了吗?或是他变了?还是曾经维系我们的情感纽带变了?

气温在下降。我的坐骑——看来给它起个名字才是正确的做法,为了致敬它讨苹果时用鼻子对我又刮又蹭的举动,我叫它刮刮——待在一旁闭目休息,看上去心满意足。我则继续写日记。

我回味着自己和雷金纳德的对话。他对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质疑是否在理,我也不知道。

1747年7月15日

我醒得很早,天刚亮就起身,把昨夜烧剩的炭块清理平整,跨上了“刮刮”。

追击继续着。我一边前进,一边思忖各种可能性。为什么尖耳朵和持刀人分头行动?他俩原本都打算去尼德兰共和国,加入布雷多克吗?尖耳朵的计划里,包括同谋赶上他一起走吗?

我无从得知,只能祈盼不管他们有什么打算,前头的男人都对我的尾随毫不知情。

我快而平稳地赶路,清楚太早追上和追不上是同样灾难的后果。

大约三刻钟后,我来到他曾歇脚的一个地方。假如我对“刮刮”狠些,逼它多跑一会儿,我能打得他猝不及防吗?跪在地上,我感受着火堆遗迹逐渐冷却的余温。刮刮在我左侧用口鼻滚着什么东西。一小截弃置的香肠,我的胃咕咕作响。

雷金纳德是对的。我的猎物为旅途做的准备远比我充分,而我只有半块面包和苹果。我咒骂自己为什么没搜刮他同伴的鞍囊。

“过来,刮刮,”我说,“过来,好姑娘。”

这天余下的时间我都在骑马,仅有一次减速是从口袋里掏出望远镜,一寸寸扫过地平线,查找目标的踪迹。他继续跑在我前头,让人恼火地一整天都跑在前头,最后天光渐暗,我开始担心彻底跟丢了他。只有盼望自己对他目的地的推断是正确的。

终于我别无他法,只好结束今天的跋涉,停下休整。我扎营生火,让“刮刮”休息,祈祷我没有迷失方向。

坐在这里的时候,我满腹不解,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抓住他?

1747年7月16日

<h3>一</h3>

这个早晨我醒来时,脑中灵光一闪。当然了。尖耳朵是布雷多克军的成员,布雷多克军则在尼德兰共和国编入了奥兰治亲王本人指挥的部队,那才是尖耳朵该呆的地方。他之所以如此匆忙,是因为……

因为他擅离职守,正急着回去,估计是想赶在他的缺席被发现之前。

这意味着他在黑森林出现没有获得官方批准。意味着布雷多克作为他的上级中校,并不知道此事。或多半不知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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