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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此举更多是为了效果而非作战需要,而此刻他发出的声音与其说是惨呼,不如说是痛苦的抽气。他的刀落在了林间的地上,他紧跟着跪倒在地。

我松开他的胳膊,它软软地垂下,皮肤包裹着的碎骨。我低头看见血色从他脸上褪去,他的腹部有一块不断扩大的暗色血污。外套摊开在他周围。他虚弱地用完好的手去触摸自己无力松垮的断臂,抬头望向我,眼中有种几近乞怜的、悲愤的神情。

“你们为什么杀他?”我平静道。

他就像一个漏了的瓶子里滴滴答答渗出的水,团成一团倒地,最后侧身躺了下去。现在他关心的只有将至的死亡。

“告诉我。”我催促,弯腰凑近他躺下的地方,他脸上的血粘住了根根松针。他在森林的地衣间吐息着临终的呼吸。

“你父亲……”他刚开口就咳嗽,咳出一小团血块才缓过来,“你父亲不是圣殿骑士。”

“我知道,”我厉声说,“他是为这个被杀的吗?”我意识到自己皱紧了眉头。“他因为拒绝加入骑士团才被杀害的?”

“他是……是个刺客。”

“然后圣殿就杀了他?这就是原因?”

“不。他遇害是因为他持有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凑得更近,不顾一切想理解了他的话,“他的什么东西?”没有回答。

“是谁?”我几乎在叫嚷,“谁杀的他?”

他已失去意识。他的嘴微张,眼皮扑扇着要闭起来,不管我怎么打他耳光都不愿再清醒。

父亲生前是刺客。我把持刀人的身体翻过来,合上他茫然瞪视的眼睛,随后把他口袋里的物品一件一件清出来放在地上。一堆寻常的零钱,还有几张烂糟糟的纸片,我摊开其中一张,发现是一份来自某军团的征兵文件,准确地说叫冷溪近卫团,入伍可获一个半几尼,之后每天得一先令。发薪者的名字也在文件上。名字是爱德华·布雷多克中校。

布雷多克和他的部队在尼德兰共和国境内全面抵抗着法军。我回想起之前看到那个骑马逃走的尖耳朵男人。忽然间我明白他往哪去了。

<h3>四</h3>

我转过身,拨开树枝向木屋走去,不一会儿就回到出发的地方。屋外的三匹马在艳阳底下安详地吃草;室内光线晦暗,比户外阴凉,雷金纳德站在迪格维德身前,后者仍被绑在椅子上,维持着坐姿,头歪在一旁。视线撞上他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他死了?”我直言,并看向雷金纳德。

“我试过救他,海瑟姆,但可怜人的灵魂已远去,救不回来了。”

“怎么回事?”我严厉地问。

“伤得太重啊,”雷金纳德语气不悦,“看看他的样子,老弟。”

迪格维德脸上凝固的血几乎糊成了一层面具,衣服上的血则结成一块块。持刀人让他生前吃尽了苦头,这一点是肯定的。

“我走的时候他还活着。”

“我到的时候他也还活着,该死。”雷金纳德激动起来。

“至少告诉我你从他嘴里套出了什么。”

他目光低垂。“死前他说他很抱歉。”

我懊恼地一挥剑,把一只高脚杯甩进壁炉。

“就这些?一点没交代袭击那晚的情况?没有原因?没有姓名?”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以为我杀了他?你以为我丢下骑士团的其他职责,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确保迪格维德送命?我和你一样想找到他,和你一样想留他活口。”

我感到头皮一阵发硬。“我相当怀疑。”我恨恨地说。

“行了,另一个人怎样了?”雷金纳德反问。

“死了。”

雷金纳德换上嘲弄的神情。“噢,我懂了。那追究起来又是谁的错呢?”

我无视他。“那个凶手,布雷多克认识他。”

雷金纳德倒跌一步。“真的?”

之前我把搜出的纸张全塞进了自己的大衣,这会儿我将它们取出来,堆成一堆捧在手上,好像一掬花菜。“在这——他的征兵文书。他是冷溪近卫团的人,就在布雷多克麾下。”

“这和你刚说的不是一回事,海瑟姆。爱德华指挥着一千五百精兵,其中不少是从乡间招募的。我肯定里面每一个都有不光彩的过往,我也肯定爱德华对此知之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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