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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金纳德不安地在马鞍上挪了挪。“也就是说会喽?你会杀了他?”

“是这样,雷金纳德,我会杀了他。”

一时无话。我又搜完了一块方格,接着是再下一块。

“你受到的教育里什么时候包含残杀无辜了,海瑟姆?”雷金纳德说。

我嗤之以鼻。“虽然你教会我杀人,但你没有对我该杀谁、为什么而杀说三道四的权利,雷金纳德。”

“我让你拥有荣誉,教会你规则。”

“雷金纳德,我还记得好多年前,你自己是怎么打算在怀特巧克力屋外履行你的一套个人正义的。那算荣誉的行为吗?”

他微微脸红了吗?我不知道,但他明显颇不自在,在马背上改换着坐姿。“那男人是个贼。”他说。

“我在找的人是谋杀犯,雷金纳德。”

“即便如此,”他语调中有一丝恼火,“你或许也让狂热蒙蔽了自己的判断力。”

我又轻蔑地冷哼一声。“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那你对先行者的迷恋和就完全契合圣殿规范啦?”

“当然了。”

“真的?你确定没有为追求它的线索而疏忽了其他的职责?你最近写了哪些信,记了哪些日志,又读了些什么,雷金纳德?”

“太多了。”他忿忿道。

“是和先行者无关的。”我补充。

有一会儿他气喘如牛,好似一个面红耳赤的胖子在晚饭时被上错了菜。“可我人在这里,没问题吧?”

“确实,雷金纳德,”我说,同时观察到林间飘出一缕轻烟,“我看到树林里起烟了,可能是从木屋那儿来的。我们该朝那里走。”

此时,距生烟处不远的一丛杉树下,我望见一个人骑着马向天际边的山峦跑去,离我们越来越远。

“快看,雷金纳德,那里。你看到他了吗?”

我调着焦距。骑者背对我们,离开有一段路,但我确信看清了他身上的一个特征,耳朵,我肯定他长着尖尖的耳朵。

“我看到一个,海瑟姆,可另一个呢?”雷金纳德说。

我已挽起坐骑的缰绳说:“还在木屋里,雷金纳德。我们走。”

<h3>三</h3>

等我们抵达,已经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我让自己骑着的马在这二十分钟狂奔到极限过度,冒险让它穿梭在林间,跃过被风刮断的树枝,把雷金纳德甩在身后,向着轻烟的方向——木屋疾驰而去,我确信能在那找到迪格维德。

他是生是死?我不知道。可店主说了,打听他的是两个男人,我们方才目击了其中一个,所以我迫不及待想见识另一个。

他跑在更前头?还是仍在木屋里?

就是眼前这个木屋了,伫立在一片林间空地上:一栋低矮的木建筑,正面一扇小窗,屋外拴了一匹马,烟丝丝缕缕从烟囱喷出。正门大开着。在我冲向空地的同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凄叫,我一踢马腹便朝门口驰去,剑也拔了出来。伴着蹄音脆响,我们跃上房前的平台。我在马背上探头,试图看清屋里的情形。

迪格维德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双肩低垂,头歪向一边。血已经在他脸上淌成了一副面具,可我看到他的嘴唇尚在噏动,他还活着。他面前站的就是另一个人,手握一把鲜血淋漓的刀——一柄带着弧度、锋刃呈锯齿状的刀——眼看就要结束了,他正欲划开迪格维德的喉咙。

我从没把剑当长矛使过,要我说,这也着实不是合理的使用方法,但那一刻我首先要确保迪格维德存活下来。我还得问他话,除了我,现在谁都不能杀迪格维德。所以我把剑掷了出去。时间只够这么做。尽管这一投力量既不足,也缺乏准头,它还是正中男人的手臂,这足够让那个人发出哀嚎、倒仰着一个趔趄。我趁机奋力跳下马,直接落在屋内地上,向前一个翻滚,同时拔出身上的短剑。

这一举足够救下迪格维德。

我落在他身边。沾满血污的绳索将他的四肢都缚在椅子上。他衣衫破烂,衣服上的血迹已然发黑,流着血的脸都肿了起来。他的嘴唇还在动,眼珠无力地转向我,我不知道他在看到我的那一瞬想到的了什么。他认出我来了吗?他心头闪过的是羞愧,还是希望?

我的视线投向后窗,刚好瞧见持刀者的两条腿消失在窗下,他把身体挤过了窗框,重重砸在外面的地上。翻窗尾随意味着把我自己置于弱势——我进退两难,而持刀人有充裕的时间把凶器扎进我体内,这幅景象可不妙。于是我转而跑向前门,绕过空地展开追逐。雷金纳德刚好赶到。他看到了持刀人,拥有比我更好的视野,已经拉弓瞄准了对方。

“别杀他。”我高喊,此刻箭矢离弦,他不悦地吼了一嗓子。箭偏得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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