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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是海瑟姆·肯威,”我凑近,望着他凸出的双眼,平心静气道,“你背叛了圣殿骑士团,为此你被处以极刑。”

他抬起胳膊,徒劳地试图挠我的眼睛,但我偏开脑袋,注视生命渐渐离他而去,绸幔兀自轻柔地翕动。

一切结束后,我把他的尸体扛到床上,按先前的任务指示,去他桌前取走日记。本子摊开着,我的视线落在一句话上:Para ver de manera diferente, primero debemos pensar diferente.

我又读了一遍,细细翻译过来,仿佛在学习一门新的语言:“意欲眼界不同,思想必先不同。”

我盯着句子看了一会儿,陷入沉思,最后合上本子,塞进随身的包内,思绪回到手头的任务上。直到上午才会有人发现维多米尔已死,那时我早就全身而退,在前往布拉格的路上了。现在,我有话要问雷金纳德。

1747年6月18日

<h3>一</h3>

“海瑟姆,是你母亲的事。”

置身布拉格契里特纳街圣殿骑士总部的地下,他站在我面前。他一点没花心思打扮得入乡随俗,而是把英伦风范当作一枚荣誉勋章来招摇:整洁、一丝不苟的白长筒袜和黑马裤,自然还少不了一顶洁白的假发,扑粉大多洒落在双排扣大衣的肩膀上。左右两侧灯柱高耸,铁质灯架中射出的光焰照亮了他;光线爬上几近墨色的石墙,反衬出灯火的光晕越发苍白。通常,他站立时两手背在身后、倚着手杖,姿态松弛,可今天的他显得特别正式。

“我的母亲出事儿了?”

“是的,海瑟姆。”

她病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火烫的负罪感旋即如海浪汹涌而来,差点把我拍晕。我有好几个礼拜没给她写信了;甚至没怎么记挂她。

“海瑟姆,她死了,”雷金纳德目光低垂,说道,“一周之前她摔倒了,背伤得很重,我想她是没有熬过来。”

我看着他。汹涌的负罪感退得和来得一样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本来产生感情的地方现在空掉一块。

“我很抱歉,海瑟姆。”他眼神和善,饱经风霜的脸上挤出了同情的深沟浅壑。“你母亲是位优秀的女性。”

“没关系的,真的。”我说。

“我们这就动身去英国,会有一场追悼仪式。”

“明白了。”

“如果你有……有任何需要,别犹豫,尽管开口。”

“谢谢。”

“骑士团现在就是你的家了,海瑟姆。碰到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们。”

“谢谢。”

他窘迫地清了清嗓子。“另外如果你想……呃,想找人聊聊,我就在这里。”

这条建议让我多少有些好笑。“谢谢你,雷金纳德,不过我没有什么要倾诉的。”

“那很好。”

在长时间的沉默中,我们彼此盯着对方。

他目光转开了,“事成了吗?”

“胡安·维多米尔死了,如果你是问这个的话。”

“那你拿到他的日记了吗?”

“恐怕没有。”

有一会儿他脸部的肌肉垮了下来,然后,表情渐渐变得冷酷,相当冷酷。我曾见过他这种神情在不经意间流露过一次。

“为什么?”他直接说道。

“我已经杀了他,为他对圣殿事业的背叛。”我说。

“确实……”雷金纳德滴水不漏。

“那我要他日记做什么?”

“里面有他的文字,和我们的利益息息相关。”

“为什么?”我发问。

“海瑟姆,我有充分理由相信,胡安·维多米尔的叛变比单纯违背骑士团信条更严重。我认为他可能发展到了和刺客们共事的地步。现在请对我说实话,你拿到他的日记了吗?”

我把本子从包里抽出来递给他;他走到一枝烛台跟前打开它,快速翻动着,最后啪的一声合上。

“你读过吗?”他问。

“全是密文,”我回答。

“有些没加密,”他不动声色道。

我点头。“是——是,你说得对,是有几段能看明白。都是他……对人生的思考。读起来很有意思。实际上,雷金纳德,我最感兴趣的地方在于,胡安·维多米尔的人生哲学和我父亲生前的教导惊人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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