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凶手6（2 / 2）

郭小梦就是在此时下来的，对着那个女人轻轻说道：“妈妈，我饿~”女人此时正在吩咐张姨格外注意的几处被猫踩过的地方要着重打扫，回头看到她立在楼梯口看着自己，一双眼睛清澈干净带有几分祈求，心里突然觉得，好歹是自己的孩子，对她是不是太过苛刻了些，女人别扭的别过脸对着正在擦着沙发角的张姨说道：“张姨，还得麻烦你先给兮兮热一热饭菜，孩子放学回来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东西。”

“哎，好的，这就来。”张姨连忙放下手中地东西起身往厨房走，女人似是觉得独自面对郭小梦有些尴尬，不声不响地上了楼，竟然有种落荒而逃地意味。

郭小梦说不上此刻是什么感受，只觉得一股不属于自己的酸涩情绪慢慢爬上心头，有些委屈，又有些怨气，她感觉自己的眼眶正在不受控制地湿润起来。她安安静静地走到餐桌旁，等着饭菜热好后出现在自己面前，机械性地拿起碗筷开始往嘴里扒饭。

眼前的饭菜说不上多好吃，却都是那个女人做的，她吃不出这些饭菜地滋味，只是不停的重复扒饭地动作，而眼泪却依旧不受控制的一颗颗滴进碗里。张姨看着小姑娘不做声只顾扒饭，以为只是母女间吵架，犹豫再三还是多嘴安慰道：“姑娘何必跟妈妈置气，母女之间有啥是不能说开的，快别哭了，别光只顾着吃饭不吃菜，你还在长身体呢。”

郭小梦此刻内心很想吐槽，但是因为哭泣她此刻说不出话，拜托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哭的，但是她没法控制自己，这个陌生的情绪突然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感知，她不得不按照这股力量作出如此反应。

待到一切收拾完毕，张姨重新打扫完屋子每个角落离开，郭小梦这才回到卧室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她没让张姨进来，不然小黑就被发现了。

銆魍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郭小梦起了新的名字，呆在这个屋子里甚是无聊，他将这屋子里里外外翻看了几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所以这个梦境究竟让她做什么呢？

“小黑，快过来！”郭小梦洗漱完毕后坐在床边叫他过去，她的头发吹的半干，发梢微卷披在肩头，粉色的娃娃领睡衣趁的她娇小可爱，和平日里的兮兮大不一样。銆魍绿色的猫眼眯了眯，却还是傲娇的没有过去，直觉上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他得想办法提醒郭小梦，可是看到当事人毫不知情的样子他顿时心生无奈：这样的一个心大单纯的人真的适合做他的主人么？

郭小梦见它只是在原地踱步不肯靠近，只好自己过去抱它，她对毛茸茸的可爱事物向来没有抵抗力：“小黑，今晚你可千万不要乱跑，被抓住的话，你就危险了，知道吗？”

銆魍被她伸来的爪子抱起放在了被子上，接着女孩的手指就开始挠他脖子下的毛。这个动作极大的取悦了他此刻作为一只喵星人的心。既然事情还没有发现重大的端倪，他还是在她身边静观其变好了。

郭小梦一边撸猫一边自言自语：“那个兮兮的妈妈有点问题，她对自己的女儿好像很冷漠，这不太正常，还有我刚刚下去吃饭，有一股力量似乎控制了我的情绪，我只能顺着它的情绪做接下来的事情，不知道后面我会不会还会遇到类似的状态？对了，为什么兮兮的记忆里除了妈妈和小猫，没有爸爸的影子？这个梦到底想让我干嘛？”

銆魍不由得感慨：还不算太笨，心里稍稍安心。似是累及了，没一会儿，自己身上来回安抚的动作停了下来，旁边传来女孩均匀的呼吸声。

不一会儿，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此时天还没有亮，銆魍纵身跳上阳台，不一会儿就看到女人匆匆出门的身影，外面的雨，似乎停了。

郭小梦再次睁眼就看到眼前熟悉的房子，她不是在和小猫说话吗？怎么自己在别墅外面？似是有什么东西推着她，她顺着那股力量，慢慢绕到了别墅的后面，看到了一株开的血红的大丽花。不知为何，她只觉得那株血红的大丽花开的太过刺眼，让她忍不住想拔了，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这种花的花根很像人们炒菜用的生姜，生命力却很强，只要有雨水灌溉就能活，每逢夏季就会长到及腰的高度，开出的花有碗口那么大，花瓣层层叠叠，簇拥在一起，偏偏颜色红的出奇，浓艳非常，引人夺目。

郭小梦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将一般的花茎连根拔起，这束花一看就栽种了好多年，花茎很粗，她将拔出的花放在一旁，接着附身开始拔另一束。好容易将它们连根拔起，郭小梦趴下身子开始掏里面的土，似是要找出什么东西，直到她摸出一小截硬硬的东西。

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自己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截骨头，许是被埋太久，骨头在土里沾了不少的土。郭小梦只觉得自己寒毛倒立：这里，该不会是埋了个死人吧？心里怕的要死，可是趋于好奇和那股力量，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接着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郭小梦终于将那里埋的骨头全数挖出，她将眼前的骨头分别按照头骨、锥骨、跖骨等一一拼完整——那是一种体型较小的爬行动物，多余的小骨节正好可以拼成尾巴的形状，不像是狗狗的骨骼，更像一只猫。来不及思考，一股说不上来的悲怆和恨意突然席卷而来，郭小梦只觉此刻自己的大脑像是要炸开一般。

銆魍看着床上的女孩冷汗涔涔，他不知她为何如此，只知道此时的她很不好受，而他自己，因着她的影响也说不上舒服。他用猫爪推了推女孩的脸，对方此时一点反应也无，这让一向自持淡定的他也有了几分焦急。

郭小梦头痛欲裂，她看到脑海里的画面突然增多，那些突然出现的东西逼得她想要冲进眼前的别墅里杀人。因为疼痛，她眼前的景物看的并不清楚，她只觉得自己应该冲进一个房间，那个房间里的东西让她疯狂，她要将那个房间里的一切毁掉！

銆魍看着女孩痛苦的表情，不得不狠下心来咬她的手腕，一阵刺痛传来，郭小梦终于从那个癫狂的状态清醒。她急忙坐起身，发现自己还在卧室，只当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看到一旁的小黑猫并没有消失，她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这不是现实！她还在梦里！

銆魍眼睁睁的看着女孩突然起身往下跑，不明所以的他急忙跟上，却见女孩跑到厨房一手拿着汤勺一手拿着锅铲冲了出去。

郭小梦顺着记忆来到别墅的后面，尽管心里不愿意，却还是看到了那株大丽花！只是和梦里不同，这株花还没有开，连花苞都没几个，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花茎上全是雨珠。

郭小梦二话不说挥手开挖，銆魍看着女孩近乎疯狂的动作一度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郭小梦。没一会儿功夫，就看到女孩从那长得茂盛的花茎下掏出了一块块一节节的白骨。

和梦到的如出一辙，郭小梦擦了擦汗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想，她大概知道些什么了，起身正要回去找那个屋子，就被眼前忽如其来的巴掌甩得的猝不及防，摔坐到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你还要做多少孽才能安心！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女儿！”女人精致的脸此刻在郭小梦的眼里变得扭曲异常，她面容憔悴发丝凌乱，一双眼睛里满是失望，一股子愤怒委屈和恨意爬上心头，郭小梦脱口而出：“我作孽！作孽的那个人，应该是你吧！妈妈！”

女人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似乎眼前的这个孩子不是她的孩子。她虽待她不如别的妈妈那样关怀备至，但她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她都尽力从来给她最好的，她如何能让她来如此责难！她凭什么！愤怒使得她又挥手甩了女孩一耳光。

郭小梦生生受了这一耳光，心中的恨意被放大，她起身抓着女人的手就往别墅里走。

“别碰我！我嫌脏！我没有你这个女儿！”耳边的责骂她充耳不闻，这就是她的“好妈妈”，呵呵，她的妈妈嫌她脏！多么可笑！

郭小梦拽着这位“妈妈”来到二楼那个最靠里的房间，对着女人露出一个嘲讽般的笑：“你敢打开看看吗？妈妈！”

一想到里面的东西，女人面色惨白，一双手在身侧微微颤抖，却倔强的没有动，一双眼睛满是悲戚，郭小梦从那双美丽的瑞凤眼中看到了滴落的泪水。心中诧异这样的母亲，竟然也会有这样一副面孔。

见她没有动作，郭小梦不顾她的阻拦打开了这扇门，然而打开后的场景让她毛骨悚然不能再迈动一步。

那是一个怎样令人难忘的恐怖景象：白色的墙面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被铆钉一个个整齐的固定的猫皮，而里面的玻璃容器内，同样浸泡着动物各种各样的器官，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的口鼻让人作呕，每一个器官都被完整无损的剥离出来，整齐的码在不同的分区，每个器皿下面，竟然还贴了日期名称。

看着桌子上一双双猫眼，郭小梦只觉得这些眼睛盯着自己恨不得盯出个窟窿，她感到恐惧，下意识地往门口退。

女人看着她呆滞地表情终于哭出声来：“兮兮，兮兮你说句话，你别吓妈妈！”郭小梦只觉得眼前的女人虚伪无比，她回头冷冷地对她说道：“这些，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在一次晚上，她一个人害怕睡不着，偷偷躲在被窝里哭，那个时候，她的妈妈从外面回来，似是害怕被她发现她还醒着，于是她选择了装睡。女人那天轮番做了七个手术，拖着疲惫地身体回家，看到孩子睡着，呼吸浅浅，只觉得心里又心酸又难过。

前几日她因为她私自抱养外面的小猫回家冲她大发脾气，一怒之下将她的小猫丢出了门外，却不想那只小猫太过年幼，经不得她的怒摔当即死去。兮兮亲眼目睹了这个过程，为此发疯般的冲她大吼大叫，她是一名大夫，有轻微的洁癖，受不了不太干净的东西，家里的东西都是经过多次消毒才会使用，那日的临床手术疲惫不堪，她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由于工作的原因对于孩子的陪伴太少，兮兮的反应让她觉得她竟不如一只野猫于她而言来的亲近，她一怒之下将她关到自己的卧室里让她好好反省。自己则去处理那只可怜的小猫的尸身。

郭小梦想起来的，就是那个女人淡定的将小猫的尸体用塑料袋装起来的背影，在兮兮的眼里，她是个冰冷的没有一丝爱心的工作狂，她不是个好妈妈。那晚的夜色让她分外难忘，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陪在自己身边的玩伴而已，为什么妈妈连她的这一点点请求都无法满足，即使她不愿意她养小猫，也不该将它活活摔死！

从那以后，兮兮发现，那个女人工作再忙，都会抽空去照料别墅外的一株花，她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喜欢上了培育花，只是无数次在心里鄙夷，她那样冷漠无情的人，怎么可能适合种花。

那束花并没有如她所期望的那样死去，相反，它不但生长的很好，还开出了大朵大朵的红花，她看着那个女人对着那花满是笑容，心中的恨就像一根根冰冷的刺扎得她寝食难安。

后来，她陆陆续续又带回来一些来路不明的小猫回家，她看着她备受刺激大发雷霆的样子只觉得大快人心，只可惜那些让那个女人崩溃的小猫过不了几天就会消失。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起夜，看到走廊的灯亮到了最尽头，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在那扇门的缝隙里看到了那个女人一边哭泣，一边擦干桌角血迹的样子！

那些消失的小猫，她竟然一个都没放过！她觉得害怕，却又感到无助，在极致地恐惧下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回到卧室假装睡得很沉。

郭小梦想到这里，对眼前的女人怀疑更深：她是个医生，常年手握手术刀，解剖刮骨扒皮分肢于她而言应该是家常便饭吧，何况她这样的工作性质，每天面对生生死死，难免会出现什么样的心理问题。

女人面对她的质疑泣不成声，只在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是妈妈对不起你，兮兮，是妈妈对不起你，你不要这个样子，妈妈保证以后你做什么都不会阻拦。”

銆魍轻轻从走廊那头出现，它绿色的瞳孔此时显得格外明亮，女人看着地面逐渐拉长的黑影，抬眼对上的，却是一双碧绿的猫瞳，她怔愣片刻，下一反应，竟是扑向它。

郭小梦对次变故始料未及，她怕女人再次伤害无辜的小黑，情急之下抓起了手边的手术刀冲了过去：“你不能杀它！”

女人抓住銆魍紧紧护在怀里，一双眼紧闭却没有躲开身后郭小梦的袭击。

这一切变得太快让郭小梦始料未及，她挥出的右手来不及收回，只好凭着自己学习过解剖学的知识堪堪避开女人的要害。

刀子扎入皮肉的撕拉声在这一刻仿佛无限被放大，殷红的血像大朵大朵的大丽花刺激的郭小梦眼眶发热，此时她一双漆黑的眼眸早已变得腥红，像是一只濒临崩溃的兽。

“啊啊啊啊，妈妈，我好疼！妈妈！救我！”

只见郭小梦抬手拔下手术刀再次冲进了那间屋子，她疯狂的将屋子里呈列的所有的皮毛、骨骼、眼珠甚至装舌头和脏器器皿全部打翻撕碎，所到之处一片狼藉，似是要将整个屋子毁掉。

銆魍被此刻癫狂的郭小梦弄得也有些无措，按照以往，此刻应该是梦使大人出现，但是并没有，场面变得有些失控。

郭小梦双眼一片血红，她看不清眼前的事物，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她在和身体里的那股力量做着抗争。

女人不顾自己受伤染血的肩膀，冲到女孩面前牢牢抱着她哭泣：“兮兮，妈妈在这，兮兮妈妈在，你告诉妈妈哪里疼？告诉妈妈，妈妈才能救你！”

郭小梦神思有着片刻的恍惚，她看到眼前的女人泪流满面，那受伤的肩膀和流出的鲜血，渐渐明白了什么。

那个真正杀死那些流浪的小猫的凶手，不是眼前的她一直以来暗恨的女人，而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