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试探4（2 / 2）

郭小梦听闻一愣，她一直以为弟弟和母亲是一起的，这样看来好像也不是。

“可能他去找别的小孩一起玩去了吧，老妈你在这里歇会儿，我去找他，找到他之后我们来这里找你一起回家。”

郭小梦扶着母亲慢慢站起往外走，月光照的石阶格外明亮 ，之前热闹喧嚣的盛景彷佛隔在遥远的天边。将母亲安顿到石凳上，郭小梦起身去寻弟弟。

疾风诈起，吹着各神仙的大殿屋脊悬挂的铜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郭小梦只觉得阴风阵阵，唢呐声，鼓声，喧闹声，唱戏声均已不见，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急，铜铃的声音越发急促，她的内心因着这声音焦急难安。

“小靖~，小靖~，你在哪？我们该回家了。”女孩清脆的声音微微发抖，她刚从金刚殿出来，现在来到了三清观，她还记不清这些神仙司什么职管什么人间疾苦，只觉得眼前大殿的神像肃穆凶煞异常，那怒睁的圆目和飞扬倒竖的浓眉，似是要将贸然闯入的她撕碎一般。郭小梦不敢耽搁，看不到弟弟就急忙冲出去，身后仿佛有洪水猛兽一般。

就在她最后一丝勇气消失殆尽的时候，郭小梦终于在观音殿的偏殿找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弟弟。

郭小梦看到弟弟的那一刻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刚才的惊恐害怕全都转变成恼怒直冲脑门，忍不住拉上他一阵数落：“都这个点了你竟然还在这里玩躲猫猫，天都这么黑了你不知道要回家吗？你知不知道老妈和我快担心死你了。”

男孩稚嫩的脸上满是愧疚和委屈：“姐姐，我在这里藏了这么久他们都没人来找我，我，害怕，但是我又不记得怎么回去。”

郭小梦看着他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我们快去找到妈妈一起回去，这天色不太好。”终究是没有说出害怕之类的词，他脸上的害怕她看的清清楚楚。

两个孩子拉着手快速穿过两旁庄严的大殿，铜铃的声音越来越大，郭小梦拉着弟弟的手心里早已沁出了薄汗，耳边骤然响起来自四面八方的笑声，那笑声从一间间大殿里传了出来萦绕在头顶上方，郭小梦心里一沉脚下步子乱了起来。

这个地方诡异的让人心惊，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害怕，内心的恐惧像一张网紧紧的裹在心头，她只觉得窒息得快喘不过气儿来。

“你跑不掉的，你跑不掉的，你跑不掉的——”一声声或尖唳或粗犷的声音直击脑膜，郭小梦头痛欲裂，脚下的步子不得不因为疼痛慢了下来。呼吸变得沉重，拉着弟弟的手却攥得越来越紧，小家伙却懂事的没有喊疼，而是轻声道：“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郭小梦低头看他：“小靖，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孩子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疑惑：“姐姐说的是铃铛的声音吗？”

“还有别的声音，比如很多人，在笑。”孩子摇了摇头，只是说道：“没有，但是姐姐，我害怕。”

郭小梦摸了摸他的毛茸茸的脑袋安慰他：“小靖不怕，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顾不上身体的不适，郭小梦继续拉着弟弟奔跑，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石凳。

“妈妈，我找到小靖了，我们快回——”喉间的话被眼前的一幕生生止住。母亲仰躺在地上，一双眼因为惊恐睁的极大，身下的血将青色的石砖染的通红，那样的红，红的刺眼，让人眩晕。郭小梦扑上去抱着母亲轻晃：“妈妈，你怎么了，你别睡，你别吓我。”

眼泪就像蓄满水的大坝决了堤，打在怀里人染满血的脖颈上，冲下一道道粉红的痕，不一会又被鲜血掩盖。小靖伏在另一边嚎啕大哭，孩子哭声撕心裂肺，口中的妈妈因为哽咽断断续续连不成一个完整的词。郭小梦手边没有手机，四周找不到一个人求助，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了，胸口的氧气似乎也被抽离，窒息感扑面而来。

“终于让我找到你们了，吃了你们，我就可以不用遭受四方经文轮渡之苦了！”阴风吹来，一个约两米长的黑影从娘娘殿的侧面缓缓走出。郭小梦轻轻将妈妈的身体放下来，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这不能算是一个人，准确来说这是一团长得像人形的黑雾，黑雾或浓或淡的布局让他的身形竟然也有了明暗和五官，一双眼睛似两个窟窿，不知为何，郭小梦竟然能从那里读懂他的情绪：难以抑制的喜悦和一丝丝烦躁。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将弟弟护在身后，郭小梦心知面对这样一个未知的怪物她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极力压住心中的恨意和恐慌，眼下只能寻机会逃出这里。她心里一边盘算，一边给了弟弟一个眼神，两人的默契的一同站起了身子。

“为什么？”女孩清冷地声音响起，丝丝寒意似乎比这阴风更为瘆人。

“哈哈哈哈哈哈，你在问我为什么？忘川神女，别以为你转为凡胎我就认不出你。”那黑影狂笑出声，似是她的问题过于好笑，那团黑影竟然因此缩小了一点。

“哈？忘川神女？你怎么不叫我王母娘娘呢？别以为你搞成这副样子我就会信你的鬼话！”郭小梦一边拉着弟弟悄悄向庙宇的大门方向后退，一边用不屑一顾的语气回道。

“啧啧啧，真可怜啊，轮回成为画梦师，不但成为了**凡胎，竟然连记忆神识也被封印了，不过没关系，这些对你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画梦师是干嘛的？神识是什么？还有你，你是什么玩意？”郭小梦已经和弟弟退至离门口一半的位置。

“我？我是五百多年前杀人如麻的冤魂，至于神识嘛，凡是修炼成神的人均有，没想到你连这都不知道，这一世的你格外弱啊，哈哈哈哈。”语气轻蔑中还有一丝得意。

眼看快退至门口，郭小梦拉着弟弟低声说了“跑！”俩人一齐转身向着大门跑去。

那黑影不妨二人溜至门口，眼看他们就要逃出，遂朝着门口追去。

郭小梦眼看就要逃出生天，心中窃喜之余忍不住回头看去。那黑影飞掠而来，同时还向她飞来了一道黑光。心中一凛，来不及思考，她太手将弟弟推出门外，后背被击中，来不及痛呼出声，大门已经被关闭。

“小靖，快跑，快去喊人救我！”郭小梦背靠大门喘着气，汗水黏着额头的碎发，一张脸已经煞白。

“没用的，今天我心情好，放过你那个没用的弟弟，受死吧！”黑影席卷而来，包围着女孩，像一个黑色的龙卷风。

郭小梦在这黑暗中彻底陷入了沉睡。

忽然，一道耀眼的金光从龙卷风中破开，像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切开那巨大的黑布。一只黑猫迅速从一旁的大殿墙头跳下，冲着那道金光飞奔而去。那黑猫竟然将那道金光尽数吸入了腹中。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黑雾重新幻化成人形离开女孩的身体，像是被烫到一般上下抖动。

女孩额间的金光渐暗，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那是一双猩红的血眸，除了汹涌的杀气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述篱淡定地站起身，残破的衣裤在夜色中猎猎舞动，似是无坚不摧的铠甲。

“区区一个五百年道行的小鬼，也配肖想忘川大人的神魂！”女孩用看死人的眼神睨了那黑雾一眼，遂即化掌成刃向着那黑雾冲去。

那黑影急忙迎战，一黑一红的光在众殿上空闪烁，述篱看着这黑雾退后的方向，冷笑一声，唤出赤羽弓朝着娘娘殿里的一樽香炉射去。

金红的箭羽穿过殿门直指炉身，接着从里面传来一声痛苦的嘶吼：“竟然是双生！竟然是双生！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啊啊啊啊啊！”

那声音穿破大殿响彻庙宇上空，黑雾渐散，那阴冷不甘的嘶吼渐渐弱了下去。被遮住的月亮此时露出了脸，银白的月光将眼前所有的一切变得清晰，连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