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4（2 / 2）

“那时天上落雷，正在打坐的我受惊险些走火入魔。我化作狼身在林中跑了许久，终于受不住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她小小一只团在我的胸口。”

青灰用双手比了一捧，似乎手心里仍旧窝着那小小一团：“她当时就这么大。”

青灰想起当时一醒来就看见只小白团子趴在身上，自己那不知如何下手的慌张模样，忍不住笑了声，接着说：“后来才知道她太孱弱，所以被母亲抛弃了。她跟不上队伍在林中游荡，寻着狼味找上了我，于是窝在我怀中取暖。然后我就将她带回去养着。”

识月想着若是那样一只小白狼找上门来，自己定然舍不得赶走，于是点点头笑道：“确实如此。”

“她很乖，喜欢在我腿边蹭来蹭去。我若是修行打坐，她就靠着我大腿睡觉。”青灰说着说着就浸入低落之中，“都怪我，是我的问题。”

识月听了，伸手把他一直攥着的帕子抽出来塞进手钏中：“冥冥中自有定数，你不必自责。她能碰上你，已经是天大的好运了。”

“多些仙人开导。”青灰苦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发梢，看着掺杂其中的白发，又对着识月行了一礼：“仙人，就此别过。我去寻她了。”

天边大片云彩被阳光照成浅粉色，些许光芒从叶隙中落在识月脚边，星星点点，拼出了一道光路，似乎指出了璀璨的前路。

识月也回他一礼：“会回来的。”

“嗯。”青灰应了一声之后，化作原型，头也不回地往东北方向去了。

识月后退两步，躺在听风上，枕着脑袋看树叶飘飘摇摇往下落，默默消化青灰和小白的故事，轻叹了口气：“人间啊，总有事情让人留恋。”

不知林中何处有人走动，一团飞鸟被惊起，在识月头顶的空中绕了两圈又消失不见，直到结界有异动。

识月察觉异动，猛得想起江曜灵还被她关在结界里，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完了，这犟驴醒了，他不会生气吧？”

说罢，识月急急忙忙往客栈赶去。

此时客栈里已经开张，三三两两坐着住店的客人。

江曜灵正坐在角落的板凳上，双臂搭在油腻腻的桌子上，眼睛直盯着桌子上另外两个物件，折木和水壶。

不用想，一定是“睹物思人”。

越过水壶和折木就能看见识月躺得板正的身体，没了神魂的□□。

识月一回来就马不停蹄地神魂入体，立马坐起身去看江曜灵。

于是她明明白白地接到了江曜灵的眼刀，之前一个月建立的信任或许将在今天土崩瓦解。

江曜灵冷着脸指了指头顶，示意识月给他解了。

识月勾唇笑笑，装作没事人一样走过去，不动声色地收了结界。

她将水壶拿起挂在江曜灵腰间，折木塞进他手中，开口缓和气氛：“我这不是怕狼妖在你睡觉的时候偷袭嘛。”

“那你呢？你一个人跑出去做什么？”江曜灵自然知晓识月的结界是做什么用的，他用尽办法都没打开，一般妖魔自然无计可施。

识月扬了扬下巴，有些骄傲地说：“先替你探探虚实啊。要是大妖，我可以预备你的死法，这样替你收尸就简单多了。”

明明在说他的死法，可是江曜灵看着她灵动的眼睛，一下子想起来多年前在广场上看见的那双猫一样的眼睛，陷在回忆里一时沉默下来。

彼时初入山门，广场上正摆着个擂台，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他一边跟着引路师兄走着一边探头看热闹，从众人缝隙中瞥见识月的身影。

识月举着胳膊刚刺出一剑，正要收剑再攻时被人从腰侧偷袭。

她单脚在地上一踏，整个人在空中旋了两圈，飞出去几步远，被木簪挽起的头发因为动作抖落出些细碎发丝。

尽管落地时后背对敌，可她丝毫不怕，似随意地将剑往身后一背，预判了来人的剑招，正正好给格挡住。

她转过头微微一笑，眉眼甚至发梢都带着些愉悦与自信，那人反应过来，连忙后退，却仍旧快不过识月，被她的一脚后踹给踹出擂台。

江曜灵在心中想：好潇洒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