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2（2 / 2）

清晨的林子多少有些冷，露珠还挂在叶梢。江曜灵没来得及撸下去的半截袖子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识月看着他坚毅的侧脸，不知道他对大师兄的执念究竟是从何处来的，“江曜灵，你清楚自己要去哪儿吗？你知道是谁要你除魔卫道吗？”

江曜灵停下步子，偏头看了眼一直紧跟着他的仙子，有些无措地摇了摇头：“不知道，那个模糊的声音让我除魔卫道。”

识月没听到新的消息，点了点头，示意江曜灵继续走，她则背着手悠哉悠哉地跟着，随后唤出听风载她。

“江曜灵，你这倔强的性格从你成为我师弟开始就没变过。”

江曜灵自顾自地走着，抽空动动嘴皮敷衍识月一下：“哦。”

等好不容易走到山脚的时候，太阳高悬在头顶，江曜灵也已经疼得满头大汗。

识月像是看不见一样指路，拍拍他的肩膀，惹得人痛呼：“你要不往东南走吧，听说那里有狼妖作乱。”

江曜灵点点头，想要硬撑着走，可是颤抖的腿不怎么允许，他手撑在玄色的石头上，指尖疼得恨不得捏进石头里，终究是开口服了软：“容我歇歇。”

识月看也不看他一眼，坐在听风剑身上拨弄流苏：“歇什么？你不是很能吗？你不是要去斩妖除魔吗？你这样子怎么除魔卫道？”

江曜灵被戳中痛处，眼睛里瞬间泛起泪花，一只手揪住心口的衣服，像是陷入什么痛苦的回忆：“救人，我要救人。别死……别离开……”

识月看着他又出现这种情况，试图赶紧帮他捋出点新记忆，于是出声问道：“救谁？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

她不忍心说不论你要救的人是谁，这么些年过去，早就已经晚了。

“呃……”江曜灵一手揪着衣服不松，另一只手去捂额头，从棱角分明的下颌处能看见他后槽牙紧咬，连自己脚下不稳要摔了也完全没注意到。

识月上前一把将他搂过，接在怀里。

看他满脸是汗的模样，识月终究不忍心再逼下去，抬手给他擦了擦：“算了，不追问了。你每一次想起多少便是多少，我替你记着。”

江曜灵坐在听风上，斜靠在识月肩膀上，被识月塞了颗治伤的丹丸，捂着还没好全的伤处默不作声。

识月瞥了他一眼，见他完全没有挪开的意思，只好告诫自己：别跟小孩一般见识。

确实是小孩，江曜灵入山门时不过十七。那时识月已经初窥天道，修习道法三百年整，比他大了近三百岁。

在她眼中，江曜灵确实是小孩。

嗯，不过这样子一说，师兄比她还要大个一百来岁，师兄会介意跟江曜灵来一段年龄性别都不算合适的禁忌之恋吗？

刚想到这，江曜灵忽然开口唤了声“师兄”。

“张口师兄，闭口师兄。”识月抬手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信不信我先替师兄揍你一顿？”

“我初入山门那天，门内正在比武。我偶然一瞥，看见师兄的眼睛，亮晶晶的，眼神又开心又骄傲，像一只偷袭成功的猫。也是那个眼神让我想要留在山门。”江曜灵抬手摸了摸被弹的地方，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广场，缓缓说着。

识月看了眼他的表情，见他不似方才难受，才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广场。

说实话，她实在记不清江曜灵入门时师兄上台比试的模样了。

每三年，山门在新弟子入门时都会在这里开切磋大会，不论是新弟子还是关门弟子都会上去比上一场。就连她一时兴起也会上去试上两招。

“是吗？师兄平时那么稳重，还有如此意气风发的时候啊。”识月随口应道。

“那个眼神我一直记得。”江曜灵回过神来，坐直身体，尽量跟识月保持距离。

“那张脸呢？跟他比试的人的脸呢？”识月好奇，到底是谁敢跟师兄切磋。

“不记得了。”江曜灵又是摇头。

识月已经习惯他摇头了，他死了这么多次，每次醒来都是这样，问他什么都不记得。

还什么都没想起来就死了这么多次，回天界的路真是道阻且长啊。

“行了，不记得算了。你要斩妖除魔，咱们就往东南走。到时候生死由你。”识月指挥听风转了方向，脚下离山门也越来越远，越来越高。

识月一脚踏在剑身上，一脚悬在空中摇摆。她的衣衫被风吹起，如同昨夜一样轻轻扇着她的小腿。

江曜灵穿着弟子服，手脚处都被紧紧裹着，不过他的发梢飘起来，一下一下挠着识月的脸颊。

识月抬手变出一只木簪，扳住江曜灵肩膀，手法娴熟地替他将头发束起，牢牢簪住。

江曜灵抬手摸了摸，忽然抬头对识月说：“我想起来了。师兄经常这样束发。”

识月原以为想起什么大事，两眼一亮，听见后面一句险些被自己口水呛住：“天璇山所有男子都这样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