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梦6(1 / 2)

我赤着足,站在冰冷滑腻的苔藓上。雾气自林间涌来,溪水冰冷,在流经岩石的时候迸溅到我的脚趾上。一些毛绒绒的东西从我的脚背上拂过,我低下头,看见水面上漂浮着枯败的落叶和蜘蛛的尸体。等一下,那是什么?我俯下身子靠近水面,近一点,再近一点……水底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黑发缠绕在她苍白的面颊,将她尚有血色的嘴唇衬得猩红。白色的纱裙在溪水的浸润下近乎透明,她的双手环抱在胸前,那里有一个同样猩红的木雕的十字。

“不,不……”我向后退去,险些跌落水中。锋利的岩石割破了我的脚踝,血顺着湿冷的苔藓滴答到水中,在女人的脸上留下一片锈色的红。

“闭上眼睛,帕金森小姐,不要去看她!”我转过头,是他。他向我伸出手,我知道我的教授会接住我。我顺从地闭上眼睛向后仰去,像一只筋疲力尽的小兽一样跌落在他怀中。他抱着我向城堡走去,一步一步,我听见他脚下枯枝破碎的窸窣。我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置身于梅林吟诵着圣歌的神殿。梅林啊,若此刻你召我去侍奉,我也是欢喜的。

“她死了吗?”我紧紧地攥着他的胸口,指尖几乎嵌进他的皮肉,而他忍受着这种疼痛。

“不,那只是一个幻象。”他低下头,亲吻我的头发。我仰起身子勾住他的脖子,回应一个漫长的吻。他的嘴唇冰冷,湿润,我并不擅长接吻,或许第一次我做得不坏……

我在走廊上匆匆地系着领带,如果不是该死的训练突然提前了十五分钟,我不会这样匆忙到失态。达芙妮依然不断地催促着我,“快些,潘西,我们必须抢到前头的好位置。”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想除了她没有人愿意去看斯莱特林早上七点的魁地奇训练赛,哪怕明天的对手是格兰芬多。

斯内普似乎对这场比赛格外在意。德拉科告诉我他经常为斯莱特林队预租球场,哪怕在队员们放假的时刻。这件事足足让我笑了一个上午,尤其是听说麦格特意给他们免除了家庭作业,而格兰芬多队根本找不到球场的时候。这也有些让我好奇他对魁地奇的热心,我从未见过他跨上过一把扫帚,也没有在他的地下室里看到过关于魁地奇的周刊或者哪支球队的海报,我甚至很难想象他骑着一把扫帚在操场上追逐一颗鬼飞球的样子,对我来说那和德拉科开始和波特约会一样奇怪。

当我们赶到球场的时候训练已经开始了。新队长蒙太梳着光滑的背头,看起来比弗林特更加强壮。我在飞行的人群里寻找德拉科显眼的金发,可是他好像不在这里。克拉布穿着魁地奇的队服,像往常一样坐在第一排的观赛席吃着白巧克力蔓越莓馅饼,看来蒙太也认为他在场下比在场上时更有帮助。我认出了他手中的那些甜点来自马尔福庄园。

“嘿,德拉科去哪儿了?”我走过去,抱着手臂问他。

那个男孩儿的齿缝里蘸着黏乎乎的巧克力杏仁碎片,在他撕咬馅料的时候玫红色的果酱从他的嘴角溢出来,“他说要给明天的比赛找点乐子,因为格兰芬多换了个新守门员。”

“我不知道他们还能再找出来一个会守门的。”我冷笑着说,上一次如果不是波特抓住了飞贼,魁地奇学院杯应该在斯莱特林院长的办公室里,在那些高深的魔药之间折射出美丽的光线,有一天我会在那些光束之间吻他。

“是那个红头发的,韦斯莱。”

“哪一个红头发?”我不耐烦地问。

他咽下了最后一口馅儿饼,“罗恩,罗恩·韦斯莱。”

我明白了。如果他认为这样就可以引起格兰杰的注意,我并不打算阻拦他的幼稚。马尔福先生绝不会允许一个泥巴种成为他的妻子,现在让他笑总好过以后看他为命运痛哭。

“潘西,你觉得等下他会邀请我一起吃早餐吗?”达芙妮托着下巴,注视着正在追逐鬼飞球的西奥多·诺特。他不是蒙太那样健壮的运动员,也不是德拉科那样在人群中耀眼夺目的男孩儿。我不知道达芙妮为何对他产生了兴趣,这五年来她只和霍格沃茨最受欢迎的男生们约会,而诺特一直是一个游离者,没有朋友,也不属于任何团体。清晨下了一点小雨,他是球场上唯一披着斗篷的人,这让他修长的身体看上去更加瘦削了。每次诺特的目光扫到这边的时候达芙妮都会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她确实很美,我喜欢她将金发散落下来的样子。四年级的圣诞节我送给她一枚银质的桂叶发饰,自那之后她就喜欢把它别在自己的金发上,银色的叶片与她浅金色的头发交相辉映,她看起来就像一位真正的月桂树下的女神。

“我不知道,不过为什么不邀请他呢?”如果斯内普是一个六年级的学生,我想我会每天和他一起吃早餐,就像我与德拉科一样。

“不,”达芙妮转过身子对我意味深长地微笑,“我喜欢他不爱我的样子。而爱他是我的消遣。”

我为她的言语所震动,不禁看向那件地下教室的方向。在这样纯白到苍白的学生时代,爱他是我的消遣吗?当我看到他额头上青色的经脉,眼角的皱纹,当我站在他的身后想拥抱住那个背影,吻住那两片惯于说出刻薄言语的嘴唇,爱他是我的消遣吗?

尖锐的哨音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蒙太举起手宣布了训练的结束。达芙妮站在栏杆前微笑着注视着诺特,他确实向这里走来了。

“谢谢您来看我的训练。”他礼貌地亲吻达芙妮的右手,和所有受过礼节训练的绅士一样,而他的语气则让我想起那一日达芙妮对我缺席圣安德鲁日的遗憾。随后他向我致意,“你好,帕金森小姐。”

我点头回敬他的问候,与他们一同向食堂走去。在经过蔷薇丛的时候,我看见走廊的另一端挤着一群身穿格兰芬多魁地奇队服的学生,而被围在中间的那位穿着黑色巫师袍的教授显然是斯内普。

“失陪。”我低声抛下一句话,快步向人群走去。达芙妮在喊我的名字,我听见他们追了上来,而我没有时间回头去看。

“是迈尔斯·布兰奇干的,斯内普教授,我确定是他。”人群里传出一个高亢的女声,听起来是安吉丽娜·约翰逊,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队长。

“布兰奇是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队员,约翰逊小姐,鉴于你的身份,这项指控并不是那么可信。”我听见了斯内普的慢条斯理的声音。

“所以我们在这里,斯内普教授,这里有十四个人都看到布兰奇在图书馆里朝着艾丽娅下咒。”当我走到她们近前的时候才发现艾丽娅·斯平内特的眉毛长得挡住了眼睛和嘴巴,这让她看起来活像一只古老的树精。

“你在庆祝万圣节吗,斯平内特?”我抱着手臂走到斯内普身边,面对着那群格兰芬多, “这款生发剂可是佐科笑话商店里最畅销的,看来你用了不少?”

“看来下一节课魔药课我有必要让你们重温滥用魔药的危害。”斯内普扬了扬嘴角讥讽地说,随后甩着袍子走开了。我确定他在离开之间看了我一眼。在斯平内特冲过来之前约翰逊拉住了她,而达芙妮站到了我身边。

“我建议你尽快带她去见庞弗雷夫人,”我看向约翰逊,“除非明天比赛的时候你希望听到李对观众们说格兰芬多的新队员是打人柳。”

我听见一阵哄笑,斯莱特林的队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我看见他们每个人的胸前都闪耀着一枚亮晶晶的胸章,德拉科从他们中间走过来,手里还举着一个。“说得好,潘西,”他低下头,把胸章别在我的校袍上,我看到上面印了两行大字:韦斯莱是我们的王。看来这就是克拉布说的“找点乐子”了。

“告诉你的守门员,韦斯莱是我们的王!”他对着约翰逊的背影高声喊道,随后他开始学韦斯莱走路的样子,历数着他在球场上的表现有多么糟,“你甚至不能指望他找到球门在哪儿。”达芙妮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为了做这些该死的勋章,我在使用咒语的时候不小心弄破了自己的手。”在斯莱特林的餐桌旁坐下的时候,他小声地说,给我展示了一下已经长出新鲜嫩肉的手指,看起来像是施了一个技艺不精的愈合咒。

“还疼吗,德拉科?”我握住他的手仔细检查了一下。

“疼死了,”他吸了一口气,“说不定以后还会留疤呢!”

“吃完早餐我陪你去斯内普教授那里拿一些白鲜,“我亲昵地揉了揉他的金发,”我记得斯内普教授说过它能避免疤痕。”

“为什么不是去庞弗雷夫人那里?”他疑惑地望着我。

“你还想遇见那个打人柳吗?”

“不,”他笑了,“我喜欢你的比喻,潘西,就像二年级时你说的费尔奇的牙齿就像天上的星星,又黄,离彼此又远。“

“我也喜欢你的勋章,德拉科,就像三年级时你做的‘波特臭大粪’。”

我们相视一笑。

我在黑魔法防御课之前的半小时敲开了那扇地下室的门。当他看见我和德拉科的时候有些意外,但还是侧过了身子。我看到桌子上摆着一碟面包,一盘汤,没有果酱或者其他的调味品。他在吃早餐,而干锅里正在自动搅拌的魔药说明了他放弃去食堂的原因,这让我忍不住想他究竟有没有放松休息的时候。

“教授,我们需要一些白鲜,德拉科受了伤。”

我握住德拉科的手,举到他面前。他瞥了一眼那白皙修长的手指上的粉红色的嫩肉,“很显然,你已经得到了治疗。”

“可还是很痛,”德拉科的声音小了下去,“而且可能会留下疤痕。如果我父亲知道……”

“你的父亲不会介意男人的手指上多一块疤,德拉科。”他说着,随后举起魔杖对准德拉科的伤口,“速速愈合。”

德拉科的手指恢复如初,没有留下疤痕。他小心翼翼地给我展示他的手指,“没事了,德拉科。”我踮起脚尖,飞快地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我确定在那一瞬间,斯内普的眉头皱了起来,只有那一瞬。

“谢谢您,教授。”德拉科拉着我的手准备离开。我想他是喜欢斯内普教授的,但在他面前时总有一些不自在,恐怕对于大部分斯莱特林的学生来说都是如此。我和他一同走到地窖的门前,用一个眼神示意他先走。他看起来有些疑惑但还是离开了。于是我像只猫一样折回了斯内普的办公桌前,趴在他的对面托着下巴看他吃早餐。

“帕金森小姐?”他眯起眼睛,等我说出一个解释。

“嗯哼?”而我假装听不懂。

“我想十分钟之后你有一节黑魔法防御术课。”

“您是对的,不过我和乌姆里奇教授说波特他们最近很不寻常,我要在他们上课时去调查一下。”我扬起嘴角对他微笑,“所以她很愉快地批准了我的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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