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旬阳初遇1（2 / 2）

清伶在院中找了一处坐了下来弹起琵琶，这里离卧房很远，不至于吵到元儿。在流离失所的途中，她曾听闻一首词，名字她已不记得，但却尤为喜欢那一句：“弦解语，恨难说。”于是，她便照着这句又填了些内容，说的是她这两年从东京一路到旬阳的故事，虽不及原句，但却也有一番自己的惆怅。

琵琶声凄凉而婉转，配合着这月色的积水将夜渲染得更加哀伤。清伶低眉，不再唱词，手却没有停下，借着月色可以看清她脸上挂了几滴如珍珠一般大小的泪水，她在哭。琴声里，此刻，又多了几分怨恨。然后，琴声渐渐小了，那种悲愤交加也被取代，似是清伶对这世俗安排的认命。月亮也渐渐被一片乌云遮住。

就在黑暗完全占领这一片土地之时，天空中突然多了一个身着黑衣的人，随着即将被乌云遮住的最后一束月光，落到了清伶的身后。但清伶此时已沉浸在悲伤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人。于是，那人只得小声道：“小生苏瑜……”

还没等他说完，清伶已被吓得跳了起来，一下没站稳顺势便往那黑衣人身上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名叫苏瑜的黑衣人飞也似的从腰间拿出了折扇，顺势上前用扇柄托住了清伶的腰，没有丝毫逾矩的动作就将险些跌入自己怀里的女孩扶了起来。待清伶站稳之后，他连忙倒退一步又再解释道：“小生苏瑜，路过此地被姑娘琵琶声吸引，听姑娘琴声突然转了声，心中一急顾不得礼数，只想与姑娘见一面，还请姑娘见谅。”

清伶转身，惊魂未定，但听闻他没有恶意，便也没有责怪：“苏公子原来就是那只猫啊。”

“姑娘好厉害，小生忘了礼数，还请姑娘不要介怀。”苏瑜笑了，又抬手作揖表示歉意。

清伶觉得奇怪，因为没有月光，她实在看不清眼前这人的模样，然而“他”的声音听起来却更像女子而非男子，但她心想，这样会在夜里跑上别人家屋顶听曲儿的怪人，自然也有他不同于常人之处吧。伯牙子期于高山流水之间成为知音成为一段佳话，自己在这乱世中能得一人听懂自己的曲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又何须在意对方是否尽了礼数呢。

清伶莞尔一笑：“苏公子不必拘泥于礼数，这乱世间能得一知音，足以。”

苏瑜见眼前这女子竟然这般豁达，不被礼教所束缚，心中又多了几分欣赏：“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小女子姓颜名无非。”原来清伶并非她的名，此刻她却把自己的姓名坦荡地告诉了对方，可见她心中对这从天而降的人的信任。

“世间万物，无也非也，颜姑娘好名字！”

此时，恰逢风将乌云吹到了边缘薄薄的接缝处，有一丝月光漏了出来，正好照亮了苏瑜的眼睛。那一瞬间颜无非竟然呆住了，她也分不清，那是月光还是面前那人眼睛里的光。她只觉得，那束光仿佛直击心底，将阴霾全都照亮了。

苏瑜也看见了，看见了颜无非如泉水般清澈的眼眸，和她如烟霞般绯红的面颊。苏瑜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突然涌现出那句诗来：“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他想：“若不是今晚的琴声，我应该一辈子也不会见到这样像仙女一样的女子吧。”

佳人相见一千年。

乌云再次被风吹到了厚处，黑暗中，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不知道能不能更下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