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4（1 / 2）

关风在沙发上坐下。

从表情里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拘谨不自在，整个人都很松弛，就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和以前一样，脸皮很厚。

楚月明腹诽着，给他倒了杯水端过去，递的时候特意将被子把手朝向关风。

关风抬手，接的时候却故意不碰杯子把，而是将一只手的掌心覆在楚月明手背上，另一只手握着杯身抽走。

楚月明指尖发麻，快速地收回手，用力在衣摆上蹭蹭。

“许子乔怎么在你这儿？”关风对自己没有任何距离感的动作毫无所觉，问。

楚月明在他身旁坐下，两人隔了大约半臂远：“他在这儿找了个工作，刚来，还没地方住，就先住我这儿了。”

“哦。”

关风应着，喝了口水，温度适宜。

他用余光瞥向左手边的青年，楚月明微垂着头，两手交叠放在大腿上，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碎发落在脖颈上，发尾乌黑，衬得皮肤愈发的白皙无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楚月明在这突兀的沉默里渐渐有些难熬，就这么谁都不说话地坐着，实在不太像回事，他主动开口，挑起话题：“你怎么来明城了？”

“一线城市，发展好。”

楚月明点点头，见关风喝完水，他指指茶几上的果盘：“吃点水果吧。”

关风一点儿也不跟他客气，放下杯子，从果盘里拿了一个小西红柿，扔进嘴里：“你家里人身体都好？”

“都好。”

“那天你去医院，还吓了我一跳呢。”

听到医院，楚月明不自觉地揪紧裤子，耳根又开始发热发烫。他好不容易都快忘了那天的尴尬，关风非要提。

很难不怀疑他是故意的。

关风看着楚月明清秀的脸，似笑非笑：“一般来做肠镜的年轻人比较少，我还以为你出什么问题了。”

楚月明真怕他继续就着“做肠镜”这一话题讨论下去，他真的很想忘了自己光着屁股躺在关风面前的经历，立刻夺回了话语主动权：“不是…就是检查一下…我、我再给你倒杯水吧。”

关风：“我不是水桶。”

楚月明：“……”

这天是一点都聊不下去了。

片刻的寂静后，关风突然倾身，胳膊撑着沙发：“容我问你一个问题。”

太近了。楚月明也跟着斜了斜身子，想躲：“什么问题？”

关风玩味的笑容中带着探寻：“你现在是单身吗？”

这个问题……楚月明瞪大了眼睛，他们离得太近，楚月明都能嗅到关风身上的气息，很清淡的洗发水味，他怔怔地和关风对望，大脑无法思考，只是脱口而出：“……是。”

关风笑容扩大了，楚月明一时冲动，未经思考反问道：“那你呢？”

“你猜。”

楚月明：“……”他浅浅皱眉，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猜，亦或者直接不理关风。但很明显，关风在戏弄他，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突然，关风直起了身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很晚了，我就不再打扰你了。”

转变得太快，楚月明下意识也跟着站起来。

“我走了，你要是有空可以来我家坐坐。”

关风说着，推门离开：“晚安。”

门在眼前合拢，楚月明依旧站着没动，一句“晚安”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他听见关风走向三楼的脚步声，听见钥匙碰撞的脆响，听见防盗门打开又关上的沉闷撞击。

归于安静。

书房的门被悄悄推开，许子乔蹑手蹑脚地走到楚月明身后：“想啥呢？”

“啊！”楚月明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回头，“你别跟个鬼一样！”

许子乔“哎呀”了一声，表情八卦：“你脸怎么红成这样？你们都聊啥了？”

楚月明愣住，冲进卫生间，在镜子前一照，发现自己的脸就跟那薄皮儿大饺子一样，只不过饺子透出来的是馅，他透出来的是无边的羞红。

“没聊什么，睡觉去吧，你不是累了吗？”

楚月明不再看镜子，推开许子乔，低着脑袋就要从他身侧走过去。

但八卦小王子明显不肯善罢甘休，他一把握住楚月明的肩膀，眼睛激动得都发光了：“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关风是知道你住这里，所以才要租楼上那间房的！”

楚月明心脏砰砰乱跳，强自维持镇定：“你……别胡说。”

他嘴上这么讲，可心里也确实在怀疑。

“哪里胡说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你没听过那句话吗？世界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楚月明：“……你还懂点哲学啊。”

“这是我从clamp那里看来的……”

随着家中防盗门的合拢，关风稳重的神情出现了一丝丝失控的裂痕。

他胸膛起伏，像是剧烈运动过后的喘息。

低下头，好兄弟正与自己遥遥相望，神采奕奕，朝气蓬勃。

“靠。”

关风低骂一声，又觉得好笑。

就这点出息。

他洗了手，迫不及待地回到卧室。

拿出手机，点开相册。

相册里有一张照片，画质模糊，这是他高中时期用摁键手机拍的，至今为止关风换过几次手机，却始终都保留着这张照片。

照片里的少年穿着蓝白色校服，眼睛乌黑明亮，长相青涩俊秀，正害羞地笑着看向镜头。

关风看着照片，脑海中却一幕幕划过刚才的景象。

——楚月明讷讷地看他，眼睛睁得很圆，像是惊讶又像是无措，嘴巴也微张，色泽红润，唇珠似乎有着柔软的质地，洁白的牙齿也露出来一点……

再往前。医院。

是藏在雪白丘谷中的一颗小痣。

关风呼吸急促，他凝视着黑暗中的某个点，唇边却勾起志在必得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