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八百多个心眼子10(1 / 2)

——

谢旻回家的次数变多了。

沉醉在生母离世的痛苦,以及父亲出轨的愤恨中,他好像才突然想起,这位夫人也是同他一般的身不由己。

当年的事他不是一字不知,父亲娶她过门前曾和盘托出,包括他当年如何不承认自己已婚的事实,如何在她未婚先孕后一走了之,又如何在对方坚决不愿的情况下以谢期为要挟,一步一步,牵她入局。

而当时的他只觉得这对母子如何可恶,如果没有她,自己的父亲不会移情别恋,如果没有她儿子,自己的父亲就不必非要将她娶进门。但其实仔细想想,这些话全是无稽之谈。

父亲不承认已婚事实是本就抗拒家族联姻,他同母亲根本毫无感情,只是他自己不愿承认。这些年父亲如何极力讨好这位夫人,这样一位注重尊严的人却为一个女人低声下气……即便没有谢期,他大抵还是是会娶她过门吧……

许是因为愧疚,又或是怜悯,他们夫妇二人总对他补偿良多,甚至他得到的,远比谢期的还多。

谢期死的时候,他本以为他会庆幸,会轻松。

然而没有。

他一点都不觉得轻松。

反而是在得到消息后,心脏猛的一抽疼,后来一切就都变了。

顾阿姨变了,江昭也变了,父亲仿佛一夜老了十余岁。

顾阿姨再也没管过门口小花园的花草了,或许是因为,从那里抬头,一眼就能看见谢期房间的落地窗。

一进门都是枯萎的植物,换了枯、枯了换,后来就放着不管了。

她也不会再每天不厌其烦的询问吃饭了没这样的话,厨房里的点心台上许多面粉都过期了。

不再每天守在门口等她的丈夫回家,也不会再站在门口迎接他回来。

两季交替时,吹北风、倒春寒,她都不再管了。

那些关心好像都随着谢期的死跟着消散了。

她总是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坐就是一整天,呆滞的看着电视柜上的钟,亦或是颓败的花坛。

要么站在二楼谢期的房间门口,对着紧闭的房门,止步不前。

他突然开始没由来的害怕着什么,请了许多心理医生,可身病可治心病难医,来了多少都是无用功,没有半点起色。

最后一次见到顾阿姨,是在谢期的房间里。他如往常一般从公司回到家,却没在客厅看见顾阿姨,心慌寻觅下,发现楼上属于谢期的房间门开着……

顾夫人,终于再一次踏进了那里。

当时她正坐在床边,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床头柜上的相框,憔悴的面容挂着浅浅的笑意,他本以为她看开了。

她见谢旻来,微笑着点头,谢旻便难得听话的坐在她的身边。

她说:“把院子里的山茶花换了吧,我让人买了月季。”

那个花坛原先种的就是月季,是他生母最爱的花,也是在她过门前,父亲亲手让人挖了的花。

“为……”为什么这三个字他没问出口,或许是怕答案太沉重,他负担不起。

她说:“对不起,他还小,总给你们添麻烦。”

谢旻想同她说不用道歉,一直添麻烦的其实是他,不是么?

她说:“天还有点冷,记得穿厚点。”

她终于像往常一样叮嘱这些,听着却像是在诀别。

谢旻眼睛莫名有点酸。

手机突然响了,是秘书的电话,多半是公事,但他莫名不想离开。

他总觉得现在走了,有什么东西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然而她说:“去吧。”

去吧。

如今面对她,他说不出一个不字。可没由来的,他不太甘愿。

“明天家里还会好好的吧?”他其实想说的是,明天你还会好好的吧?

她说:“会的。”

会的。

她是这么答应着的。

谢旻尝试信任,学着谢期以前依赖她的模样,尝试听话、尝试关心,可无力感挥之不去,仍萦绕在心。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正确的。

待他再次回到家里时,整个家里都找不到她的身影。花园、客厅、房间,她只带走了谢期床头柜上的照片。

来接替她管理花坛的园丁说,她没有拉行李箱,只是独身一人,出了门,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撒谎。

谢旻突然脱离似的靠着白墙,一点一点的滑坐在地,然后,失声痛哭。

他有多久没这么哭过了?上一次这么哭,貌似是在母亲的葬礼上。

他好像,又失去了一次母亲……

——

谢旻开车有些心不在焉,等红绿灯的空档已经看了好几次表,他拿不准雏星突然联系他的原因,之前不过是打算尝试,说不定瞎猫碰上死耗子真就谈下来了,可人家分明已经话里话外拒绝了,如今又突然反口想要面议……

猜不透。

而且联系他的居然是那位的特助本人,也就是说那位也是知道的。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