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人都在犯难9（1 / 2）

谢期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蓝白调的装潢，偏藏青的遮光窗帘，复古床头柜上立着一张合照，被相框定格在唾手可得的位置。

他上前踱步去，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将那张合影放倒盖上。

作为推进剧情线的导火索，注定熄灭的荧光，在作者笔下发挥了他最后的效用后，于某日作花火灿烂，刻下见证开篇的印章，盖在每个目睹他消逝的人的记忆里，煜煜生辉。

他没有办法遗忘，没有办法遗忘那种生命力自体内流逝的痛觉，有时他会在想，现在的‘谢期’是在为什么而活。

宽敞的阳台装点几盆吊篮，底下的小花园一览无遗，顾女士捧着喷壶，水点密集浇盖，初初冒芽的嫩叶上挂着晶莹，欲落未落。

顾女士……不，应该称呼为谢夫人，或者更加贴切一点，他应该称之为‘母亲’。

雨露的恩惠告一段落，谢夫人折返回屋，她的面上温婉，却叫人觉得她眉眼间总有散不去的疲惫。原文对于谢夫人的人生仅仅只是一笔带过，却未必不能叫读者理解。

谢家的妻子岂是那么好当的？

尴尬的身份、原配的儿子、身份转换后遇到的刁难，桩桩件件。要当贤内助、要顾全大局、要一碗水端平……

如果没有谢期，她或许在面对丈夫的欺骗时，能够有骨气的和他断个干净。

可惜，没如果。

作者的设定注定了她的一生，假设他没来到这儿，‘谢期’早已死去，而作为谢夫人精神支柱的儿子就此消失后，这位慈爱的母亲，就会在这充满回忆的房屋里郁郁寡欢，直至某日同谢旻说了几句话后，突然失踪，再也没有回来。

——

花坛里的红山茶到了该凋零的季节，一朵一朵，压曲了枝丫，落进了土里，随风腐化。

灰败的根系昭示着已有多日不曾沐浴雨露，照顾它们的人，已然舍弃了再次拿起喷壶的勇气。

小花园无人打理，她的丈夫曾经尝试聘请园丁，然而那些植物仿佛有了灵性，任由他人精心培养，依旧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一如现在的谢夫人。

——

谢期看了看手腕，才又想起来高中不能戴表，昨夜回到家洗漱前就摘了，这个下意识看时间的习惯也得改……

时钟秒针转了两轮，门被适时敲响，谢期早就站在了门前，早有预料的开门。

“宝贝睡得还好吗？妈妈做了小点心，你吃完早餐，带去学校好不好？”谢夫人换上温柔缱绻的笑意，再看不出愁容，话语间皆是包容和关心。

谢期没什么扭捏，一口答应下来，至少现在活着的人是他，至少‘谢期’在这个世界的认知里还不是逝者，他给我一条命，我替他活下去。

早餐是夹了两个煎蛋的三明治和一小份蔬菜沙拉，配着加热过的牛奶，是上辈子也寻常不过的常态，反倒让人没有轻松不少。

谢女士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他身上，欲言又止的模样，谢期静静地等她开口，终于，在谢期缓慢的吃完最后半块沾着沙拉酱的圣女果时，他听到这副身体的母亲说：“宝贝啊，今天……让你哥哥接你去上学，好不好？”

嗯？

什么情况？

谢旻和谢期不对付的事，哪怕是下人都多少能注意到。谢旻常年若有若无的排挤，所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未必真不知道，这样的安排真的不会适得其反吗？

谢期并不认为谢旻在原主的妥协中会对他有所改观，尤其是因为他的缘故，江昭和谢旻似乎闹掰了，昨晚同车回家时他不巧瞥到了一眼，没看错的话，谢旻手机上江昭的对话框里，红色感叹号极其晃眼，无不昭示着一个事实——谢旻被江昭拉黑了。

再联合他当时冷嘲热讽的那些话，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事跟那次事故有关。

但那都是多久之前的老黄历了？怎么也过去快两个月了，怎么还记得呢？话说该不会从那时候开始，谢旻就已经荣登江昭好友列表黑名单了吧？难怪谢旻对他的敌意不减反增，这是将他也列入了预备情敌绝杀榜里了？

“妈……”谢期还想抢救一下，好在这事不只有他反感，有人比他拒绝的更加义正严词。

“我等下要去接人，你让司机送你。”

言简意赅。

谢旻站在楼梯半道上，居高临下睥睨他们。

谢期趁热打铁，“妈，我让司机送我就好。”

“啊，好……”谢夫人有些尴尬，谢旻却不理会，径直朝着大门口去，一眼都吝于施舍给餐桌上的早餐，谢夫人看着他脚步生风，连忙告别“那、那小旻记得注意安全！路上看车……”

咳……别误会，这话没恶意，单纯的担忧而已。

话还没说完，谢旻就没了影。

不过对于谢期而言，谢旻没空简直是天大的好事！昨天司机在场，尚且能压抑到差点窒息，天知道两个人独处时，谢旻会不会直接回首掏一根麻绳勒死他后弃尸荒野？

万幸，万幸……

……

十字路口黄灯明亮，谢旻拉下手刹，稳稳当当停下。他视线落在空无一人的副座上，掏出手机打了两个电话过去，无人接听。至于是真的无人接听还是被拉黑了什么的，谢旻不想去想。

扰乱他思绪的江昭却没闲心想谢旻，他被江阙惹的烦不胜烦，那根搅屎棍是掺了磁铁的，互看不顺眼的两人却总是碰在一起，难闻的硝烟味儿充斥鼻腔，恶心得紧又躲无可躲，实在膈应。

“哥哥，真不好意思啊，我朋友约了我去看展，所以我专门请了假，妈说让司机送我去呢，看来你今天得走路去上学了……”茶言茶语倒人胃口，得意忘形的嘴脸令人不齿，江昭绕道想下楼，他偏偏移个身位又挡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