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三十八章44（1 / 2）

周一周二是乐团休息日，连演两天马勒五之后的乐手们精疲力竭。好在这一周的安排是学生乐团指导以及巴洛克舞蹈乐团巡演，他们不需要再拼命练习。下周末就是莫五小协的录音，留给你练习的时间不多了。

首先来看看周三之前你的练习成果。（吉成夏子的指导：每次练习熟练度额外上升1点。）

周一

莫扎特第五小提琴协奏曲基础难度5 熟练度4

【】

你试图从零调整乐曲的演绎风格，获得【】点熟练度。

夜晚，你精读乐谱，获得【】点熟练度。

周二

莫扎特第五小提琴协奏曲基础难度5 熟练度8

【】

“真理，这一句再来一遍。”吉成夏子平日里交谈时大大咧咧，可对教学则是一丝不苟。

你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牙关紧咬。

“揉弦有延迟，你的音是先干巴巴地冒出来再跟上揉弦的。”她随手演示，你马上就听出了区别，“左右手不太协调。再试试。”

越在意，就越紧张，右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变大。这一次甚至出现了干瘪难听的嘎吱声。你屏住呼吸，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咽了一口气。

“没事，再来一遍。”她看着你尴尬的样子笑了笑，“别那么紧张，我是你的老师，又不是试音的考官。”

你鼓起勇气再来一遍，揉弦延迟并没有改正。对你来说，这种细节平日里都根本不是问题，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扳不过来。

吉成夏子看出你不在状态，没有再叫停，而是让你一直拉到了solo结束部分。随着乐句前进，你的信心递减，直到末尾的弱音虚弱着戛然而止。

血脉贲张，呼吸逐渐加速，过度换气，视线之内的景物模糊又清晰。你熟悉这种体验，这是一个月前常有的症状。在大脑被杂音彻底占领之前，你默念周遭事物的细节，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你看到指板上的汗水映出亮光，老师的马克杯是柯蒂斯音乐学院的纪念品，现在是14时35分，琴房墙壁上贴着灰色的隔音材料。

你的尝试成功了吗？

1-50 成功

51-100 失败

【成功】

没事的，不完美是可以被接受的，惊惧反应也是可以被接受的，你不需要掩藏。

我不是焦虑症本身，焦虑只是我性格的一部分。

一点一点，指尖的麻木消退，冷汗的潮湿触感将你拉回地面。

吉成夏子对你紧张焦虑的经历有所耳闻，榊太郎也在交流中着重提起过这一点。你的失误不是因为偷懒不练琴，只要态度端正，她不会过于苛责。

“真理，目前你已经可以拉完这首曲子，这个速度很不错。以前我在音乐学院里也基本是两到三周一首协奏曲，所以你的练习节奏没有问题，接下来要关注的是细节。”她好心对你的惊惧避而不谈，“今天练习就先到这里。嗯……其实我可以听出来你想要在风格上做出转变，但可能是太投入了反而显得紧绷。明天的学生乐团指导你也来参加，多听听乐团的声音和意见。记得我上周给你布置的弦乐小夜曲的任务吗？试着运用那时候的经验。”

“好，我明白了。”你点点头，在心中感谢她放你一马。

你们收拾好琴盒一起离开琴房，同行的一段路上，她开始关心起你的日常生活。

“前几天你父亲和我打了电话，说是什么各方面都受照顾了什么的，但其实这周开始你才开始正式跟着我学，唔，听着挺不好意思的。”她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条健达巧克力，想递给你。

复杂的回忆顺着儿童零食涌上心头，你不禁面露难色。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牙齿不太好……”你绞尽脑汁找出借口拒绝。

但吉成夏子可真是个直性子，对客套话反手就是一记直拳。她扁了扁嘴：“不喜欢吃可以直接说嘛。”

“呃，那个！我不是……”越辩解越可疑。

见你没有接过的意思，她直接撕开包装纸啃下一块巧克力含糊地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又不会冒犯到我。说起这个，我猜你肯定不喜欢莫扎特，对不对？”

“这个……我没法说自己喜欢莫扎特。”你很不爽莫扎特，刨去作品仅考虑作曲家本人就更是如此。

“让你回答个是或不是的问题可真难。”

“我以为作为演奏者直言自己不喜欢莫扎特不合适。之前老师有叮嘱过不能乱说话。”

吉成夏子猛地扭头看向你，似是怜悯无力，随即又收回视线与蕴藏其中的荒谬可笑。她前进的脚步慢下来，叹了口气：“17岁女孩说起话来像在妥协里打滚十多年的经理人。”

下午的阳光刺在巧克力棒塑料包装的顶端，她一口咬下一块。咔啪，巧克力之桥应声断裂，被她的左手变戏法似的精准接住。

“可是夏子さん自己也不会公开说自己讨厌某位作曲家吧。”你忍不住反问。

“那是当然。”她用鼻子轻笑一声，“本想从你身上汲取一点对年轻恣意的回想，结果你衰老得比我还快。”

呼呼。你现在感到自己有点喜欢这位导师了。

“我很遗憾。”对您和对自己。

“也许你可以主观上讨论自己不喜欢某位作曲家音乐人，但在客观上表达反感则总是招致批评。”她接着说，“你可以讨厌莫扎特，但你没法讨厌他的作品。作曲家是如此，对于有些指挥来说也一样。”

她语义模糊但又似乎指向明确，你对此：

1-70 你明白了她的深意

71-100 你字面意义上听懂了

【你从字面意义上听懂了】

吉成夏子大约只是在随口表述自己的感想。你没有再回答。

“好了，不说这些，你和那位柏拉图笔友还有往来吗？”她三下两下啃完零食，好奇心比阳光还要猛烈。

柏拉图笔友？你的思路卡壳一瞬。哦，她说的是手冢さん。她这种叫法让你不由得脸红。

你们只是有联系的朋友罢了，目前来说。

“嗯，前几天他提起他在听舒伯特的小夜曲，我就随手拉了一段给他听。”你小心选择措辞。对于手冢国光的想法，你不知该如何揣测，然而隐秘的期望催动你去证实。

“舒伯特吗，品味不错。真没想到你还挺主动。”

“不是，是他向我要求的。”

“等等，我嗅到了可疑的味道。你的意思是，他向你要求了一首小夜曲？”她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你。

你不是没想过这一点，不如说你在录视频的时候就无法停止想象他的动机。

“是的吧。”

“So you serenaded him as he asked?”她忍不住用英文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