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那无依无靠的师娘10(1 / 2)

廊下,莫羡手持禅定印盘腿坐在蒲团上,夕阳洒满全身,单薄的白色僧衣仿佛遇光雪融,又浮出一层暧暧金光。

渐渐地,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心的重莲粉意逐渐加深,突然闪现出灼铁般的火红流光,跳动了下后,又恢复了沉寂。

随着最后一丝光芒从身上离开,也带走了身上最后一丝暖热。

冲击修为的失败让全身经脉酸痛不已,空虚的胃不断叫嚣着,更是扰人思绪。

三天了。

他把自己关在乾霄宫中三天,没有吃食,只靠喝汤水,撑过了三天。

昨日四长老又拿了一袋米登门拜访,这回,他连门都没让人进。

从怀里拿出许音石,又一遍听着向遥临终前断断续续的话。

从始至终,向遥的话,都那么温柔。

揩去他脸上的泪痕的时候,也是那样轻柔,仿佛对待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我走后,莫羡……别哭,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呢?

我那么地想你。

再次注入灵气,许音石亮了又暗,再没有声音传出来。

闭眼内视丹田,自身的灵气早在刚刚冲击金丹期已经濒临枯竭了。

听不到向遥的声音,内心的荒芜,又开始无边蔓延开,肆意生长。

好冷。

他抱住自己的手臂,任由黄昏剥夺了身上最后一缕清辉。

莫羡本想尝试着仅靠这几日突破筑基期,不都说悟化果能给食用它的人极大的气运么,生死之际,便应当给予他这样的气运。可这两日,他一次又一次地运转灵气,越是心急,越是因饥饿而分心,他越是不可能突破。

自从吃了那果子以来,唯一的一次气运,恐怕就是能与向遥相识相知了吧。最后,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被他害死了。

太上长老说的对,他害死了向遥。

向昊说的对,他胆小懦弱至极,连悟化果都帮不了他。

他们说的都对,他自私自利,不愿意舍身帮助他们增长修为,难怪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昌盛鼎旺的宗门之内,一个吃过大陆最厉害灵果的修士,即将要饿死在这。

何其可笑,又可悲。

转着佛珠,心中默念了一遍《六冥离脉法》,饿到迟钝的意识总算清醒了些。

起身去厨房,倒出一碗绿色的汤汁,那是宫内路边种的观赏仙草,他挑了肥硕的几棵,熬出的汤汁不过比普通的水更好些,却仍不能充饥。

喝了满满一碗,他整整一身白衣,让自己看起来与平日无异,打开了宫门。

山昏燕酣,他费尽了气力走到外宗门派的休息处,按照院外挂着的木牌,敲响了其中一扇门。

这次联宗大比,玉禅宗也有来,前几日他就在旁观席上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谁在外面?”一个清和的声音边说边走近,打开了门。

“师叔,是我。”莫羡嘴角扯出一抹笑,这是看他长大的佛修实惕,“住持在么?”

“不在,”实惕把自己挤出来,反手关上院门,“你怎么来了?”

说完,他心虚地往外看看,门外一片寂静,只有他们俩的身影。

“这样说话合适么?”莫羡看了眼紧闭的门。

“咱们进去说吧。佛子在旁院休息,你别惊扰到他。”

两人进了屋,莫羡遇到自己的亲人,心中升起别样的滋味,“师兄师弟们近来还好吗?”

“那些人啊……都不在外门了。”

“这样。”莫羡拨弄着佛珠,眼里话里无不透着一股落寞,“他们之前修行就刻苦。”连自己脱离宗门的最后一面,他们都无暇见一下。

但短短三个月,能直接突破到筑基期,进入内门?

实惕慌乱的眼神没去看他,转了话题,“听说乾霄宗掌门亡故,你……最近怎么样?”

说起这个,莫羡手下一紧,面露几分窘迫,“师叔,有斋饭么?”

实惕忙应说有,松了口气赶紧钻去了厨房,拿出中午吃剩的馒头,犹疑地在厨房来回转了几圈,想不出个所以然,目光一横,似是下了甚决定,这才回到屋里。

莫羡没注意到他为何去那般久,急迫地抓起一个馒头,又怕惊到他,小口小口地吃着。

实惕温和地感慨道:“过午不食,如今你连这习惯都改了。”

莫羡低着头,看着白花花的馒头,把自己的眼泪偷偷逼了回去。

再抬头时,他已经吃完了手中的馒头,又拿起一个,沉寂道:“师叔,我想回玉禅宗。”

“回来?!”实惕好像听到了甚了不得的事情,声音顿时拔高起来。

“对。”莫羡坚定道,乾霄宗已无容他之地,他想回到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

这里有呵他护他的师兄,有活泼耍宝的师弟,有宠他的师叔伯,哪个都比乾霄宗这些道貌岸然之辈来的好。

“师叔有何难言之隐吗?”他咬了一口馒头,白瘦的脸颊鼓了起来。

“难言之隐说不上,就是……你都已经入了乾霄宗,若按照凡间习俗,你就是乾霄宗的人,没有再回来的道理。”他这个提议,着实把他惊得不轻。

“可掌门他……已经不在了。”

“你怎如此薄情寡幸,他之前救宗门于水火,更保你性命无虞,他才刚不在,你就想着回来!”

莫羡嘴唇张了张,沉默地咬了口手中的馒头。

实惕发觉自己这话苛责意味过重,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个外门管事,我也不能决定这么大的事情。”

“能否帮我问问住持?”他强忍鼻间的哽咽,仰起脸,满怀希冀地看着他,“求您了。”

“不是我不帮,你该明白……”

莫羡木着一张脸,颤声问:“我若回来,是不是会连累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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