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那柔弱不堪的师娘4(2 / 2)
容时悄无声息地追上送灵队伍前方的莫羡,稍稍差一步跟着,嘴里回他道:“她是你师姐,说出这番话,你就拎得清?”
容朝顿时面色讪讪。
乾霄宗以入门时间先后来论辈分,唯独除却每一代的首席大弟子,不论年纪,只看修为。是以作为首席大弟子,全门后辈弟子的大师兄,是实力最为强劲之人。
之前上头压着容嘉一介女流,人缘修为处处比他强,已经让容朝觉得窝囊至极,好容易来了个容时,以为终于能当一把师兄的瘾,却没想到这人天赋极强,轻而易举就夺走了他梦寐以求的首徒之位,更有甚者,此人还有望成为下届仙盟盟主,三宗五门九派,悉数听他一人之令。
被自己年纪小几十岁的人抢去了所有光芒,还被当面教训拎不清,其中滋味可想而知。
容朝眼里闪过一丝阴翳,悻悻道:“是我失言了,我只是担心师姐。”
“你担心联宗大比怎么赢更靠谱。”
容朝被他三言两语说得哑口无言,这时,十几个男女修士围了上来,叽叽喳喳攀谈起来,刚好解了围,让他心头舒了一口气。
聊着聊着,他们的眼神开始时不时往他身边瞄去,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容朝师兄,我近来采了奈山兰的露水,酿成了酒,入口醇厚,还能滋养筋脉,大比就要到了,你刚好补补。”
“多谢师妹。”容朝欢喜收下,见他她朝自己不断使眼色,心领神会道,“闻着果然好,可惜我不懂酒,大师兄,紫师妹亲手酿的酒,你要不要尝尝看?”
女修雀跃又期待地看向前方的人,偏偏又惧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霜冷之气,不敢靠近。
别的女修不乐意了,当即争道:“容朝师弟,我近来跟着师尊学炼了个储物戒,这是我第一个炼成的法器,还望不要嫌弃。”
“师弟,还有我的……”
一个外宗男修见此情景,凉声道:“都是一个师尊教导的,有的人还在忙着吃软饭,招摇撞骗收东西,有的人已经是联宗大比的判长了。人跟人之间,差距当真大,你说是吧,容朝道友?”
作为一个师尊教导出的容朝,哪里不知这是故意刺他,此刻眼里阴沉如水,强颜笑道:“大道修行最讲求机缘,有的人不过机缘深厚些罢了。”
说白了,容时就是气运好。
这话一出,别的男修不答应了,“机缘是其一,那也要看个人悟性,不得不说,大师兄悟性十足,若是能得他点拨一二,那就是我等天赐的机缘了。”
外宗弟子看了眼前方笔直修长的背影,心里妒忌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人家机缘天分都有,万年罕有的极品重雷灵根,掌门师尊保驾护航,大陆第一宗的灵丹法器任他挑捡,恐怕连宗内长老见了都要客气三分,自己哪里比得上。
十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走在前方的容时哪里不晓得这些人的心思,听着越发不耐,冷隽地睨了师弟一眼,后者脊背一凉,立刻识相地让他们别说了。
哀乐一路鼓吹,送灵队伍从主峰大殿逶迤至禁地,终于停下。
七十二峰上方开始凝聚阴云,天空昏暗下来。
枯槐载阴,灵鸦渡魂,玄武驼身,蛟龙化水,冰棺坠渊。
沉郁的风卷起禁地前的枯叶,莫羡站在冰棺前,微微俯身,手指抚摩过棺盖,掬起一抔水。
沉水淅落,脱指化冰,白色僧衣与灰蓝袈裟随风鼓荡震烈,纤瘦的身体微弯,在风中飘摇着,悬悬欲坠。
容时站在他身后侧半步处,目光从他哭红的眼圈划过,落在那张苍白消瘦的侧脸和纤细的脖颈上。
宽大的袖口下,食指与中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拇指指腹,仿佛还残留着一缕未尽的檀香味。
方才,与这佛修接触的刹那,自己体内肆虐的障气,竟然安分了下来……
四周不知何时起了雾,越来越浓,水珠凝结成了毛毛细雨,纷扬飘荡。
黄泉渡鸦的鸣叫时远时近,粗嘎难闻的嗓音成了禁地前唯一的嘶叫,白衣修士团团围在冰棺周围,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悲怆。
水汽浸透了每个毛孔,莫羡的脸色越发苍白冷寂。
容时的视线穿过浓雾,直抵莫羡的眉心。
那里,有一朵勾丝十七瓣重莲。
由苍生悟化果之力催生而成。
原本,他对此嗤之以鼻。
容时的眼神慢慢变得灼热。
潜伏道宗十余载,用尽手段寻找可消体内障气的办法,今日终于有了眉目。
狂虐的风从渊底涌上,拍散了他额前的发丝,也吹乱了莫羡的一袭僧衣。
“落——”
随着太上长老一声苍凉悲壮的长调响起,冰棺被长老推入禁地深渊。
莫羡下意识抬步向前,伸手欲挽留。
鸦黑的睫羽颤了颤,悬挂的细碎水珠飘零而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隐秘而强势地将他拉近。
坤碧佛珠感应到一丝魔气,婉转出翡绿光芒,又悄然黯淡了下去。
容时抓住他冰冷枯白的手,阻止了他往前的脚步。
“师娘,”他望着憔悴的脸上,那双哭得眼尾嫣红一片的眼睛,轻声道,“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他了。”
今后,你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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