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那险遭欺负的师娘2(2 / 2)

“不是的……”是向遥提议要去云天霞境的。

可是,那是为了给他散心,想要哄他开心。

而自己,却害死了他。

泪水顺着脸庞滑落,无助地坠落在手腕上的坤碧佛珠上。

铺天盖地的愧疚与自责,几乎将他的意识吞没,沉重地压在心头,喘不过气来。

“联宗大比即将开始,各宗各门云集于此,不便处理宗门事务。但等到大比结束,我势必要给众人一个交代,如实将事实说出。”慕青悠然道,“方才大殿内的一幕你也看到了,向昊和其余长老一口咬定都是你的错,你进了执法堂,难道还想着,能活着走出那里吗?”

莫羡脸上一分血色都无,眼框湿红一片,只是怔怔地落泪。

“小僧舍了这条命,赔与掌门。”

没了向遥,他如何独活。

“糊涂啊。”不知何时,慕青的手已经搭在他的肩头,“难道你忘了,向遥交代与你的事情了么?宗门,唯有交给你,他才放心的下。”

莫羡差点忘了这件事。

“小僧不看重这个。”

“你不看重,难道你就想让向遥的心血白费么?他势必是想到,他若暴毙,宗门内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无数弟子为了掌门一职厮杀得不可开交。到时候,这场杀孽,因你这时的逃避而起,不算在你的头上,算在谁头上?”

莫羡眼角坠着泪,无措地捻着佛珠,心里却越发慌乱,没个主意。

他只是一个只会扫地的外门弟子,从来是别人叫他做何事他便依顺地去做,让他扫地,他便扫地,让他来乾霄宗,他便来,让他做主去决定什么,他不会。

“你也不用太为难。”太上长老眼见得恐吓得差不多了,循循诱道,“是你的错,逃脱不了,因果报应终会来。但为了守好宗门,不负向遥的期待,你不能让向昊那些小人得知这是你的错,让他们得逞,白白葬送了自己性命。”

不能让他们知晓向遥的死是自己的错?

可太上长老已然知晓,方才还说,等大比一结束,就要把事实说出。

莫羡惊慌抬头,哀求凄切地望向他。

这张脸沾上了泪水,宛若玉兰泣露。

“为了宗门稳定,我可以不说出口。”太上长老似是被他瞧得心软,叹了口气,道。

他怎么可能忘记,那个夺了他机缘之人。

这张脸,恰是因为苍生悟化果的滋养,才显得这么动人心魄的啊。

白皙修长的手慢慢凑近,指背拭去他脸上的泪痕。

“但将事实隐没,与我一生追求的大道违背,必将遭到心魔反噬。为了你,葬送我的修道之路?”

莫羡面色一顿。

耳畔,他的声音越发温柔,像个循循规劝的好哥哥,引他入局。

“小和尚,你可有办法,灭我心魔?”

莫羡腾得一下站了起来。

“小僧、主峰那里……”他嘴里笨拙地想着借口,脚下已经开始要往外走,身后传来一股吸力,刚惊叫一声,人已经腾空而起,重重跌在榻上。

莫羡手忙脚乱地要起身,太上长老已然来到身前,见他还想逃,揪住他的袖子,轻松地往自己身前一带。

“放开我!”他惊叫着,拼尽了力量挣扎,手腕上的佛珠摇曳撞击,珠与珠之间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太上长老松开手,看他不断往另一头的角落里畏缩成团,胆战心惊地看向自己。

“掌门夫人这般着急做什么,我的话还未说完。”

这声“掌门夫人”,此刻听在莫羡的耳朵里尤为刺耳。

他双手紧握成拳,横亘在胸前。

莫羡怎可能还反应不过来,太上长老方才与他说的一切,还有之前向昊他们借向遥遗言发难,无非就想要他的命。

“夫人与掌门已是道侣,伉俪情深,我本不欲多加为难。但为了夫人,我无端生出心魔,还请夫人舍身,为我净化一二。”

苍生悟化果入口即化,早就取不出来,但果实之效游走于身,吸纳进体内的天地灵气极为纯正。倘若双修,以他身体为引,将那至纯至净的灵力渡到自己身上,修复筋脉损伤必定事半功倍,更有甚者,他日踏破虚空,得道成仙也不在话下。

他已在炼虚期已停留一万年之久了。

“我都是为了夫人你好,方才一番推心置腹之言,全然都是为了你着想,夫人怎不设身处地为我考虑一二。”

莫羡气得浑身发抖,想说两句骂人的话,又恼自己嘴笨,半天吭不出一个字。

目光空空落落,没一处着点,尽是惊惶绝望。

“夫人好好想想,向遥,已经死了。”太上长老扯出一抹微笑,“你若还想在乾霄宗好好生活,甚至是在沧盛大陆立足,扪心自问,单凭你自己,活得下去么?”

“进了执法堂,他们恨不得抽筋剥髓,将你嚼碎了吞进肚子里。若入了邪魔外道的手里,只怕到时,你连求死都做不到。”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莫羡紧咬牙关,却仍忍不住打颤。

攥紧的拳头,却不知不觉,有了松动的迹象。

太上长老试探着抓住他的脚踝,重重包裹的白袜下,他似乎已经能感觉到跳动的血脉中,滚滚而来的纯正灵力。

见莫羡没了挣扎,他晓得自己的话,进了他的心。

他何尝不想直接把人丢进炼丹炉,没了苍生悟化果,拿人炼祭,效用应当差不离。

但一来,这事就和强迫掌门夫人委身于他一样,正派宗门,哪里能光明正大地去行这等不齿之事。二来,他总要试试向遥的双修法子,倘若没效果,再寻拿人炼祭的办法也不迟。

“太上长老。”

他手下一顿。

门外,一个杂役弟子试探着叫道:“长老,有人求见。”

屋子下了禁制,外面看不到、也听不到里面任何事,他正忐忑,屋内红光一闪,太上长老打开了门。

杂役弟子顿时松了口气,忙解释道:“弟子不是有意冒犯,只是,来人是……”

屋外的话渐行渐远,屋里,莫羡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整个人顿时卸了力,瘫软在榻上,脑海里嗡声一片。

怎么办……

他得逃走!

现在不是歇息的时候,趁着太上长老分神的这片刻,他得逃出崇凛峰。

挣扎着爬起来,他仔细辨了一下,慕青的声音还在屋外,语调中不自觉少了几分身为太上长老的傲气,多了一分伏低之感。

眼看几句之间就没了声音,莫羡还以为他要重新进屋,吓得他手脚更快,恨不得眨眼间就能离开崇凛峰这个魔窟。

“谁!”

一声爆喝从屋外响起。

外面的杀意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有如实质,莫羡浑身一颤,猫着的腰身怯怯地直了起来,半个人显露在窗前。

“是、是我。”他看向窗外。

一道玄袍身影伫立在空荡的院中。

“容时。”

他叫出了院子里修士的名字。

他道侣的首徒,乾霄宗的首席大弟子,此刻站在院子里,玉兰树下。

容时看着他,良久,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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