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月光寒3（1 / 2）

昔年东海四公主敖听心因暗中相助沉香，被司法天神杨戬一刀挑死散去魂魄，虽则后来得以复活，终归是伤了根本，多少年来修为不得寸进。她被养在聚魂鼎中那段时日也可称得上是与杨戬日夜相对，因此自以为对他有几分了解。

那日敖听心听说杨戬有意协助二圣染指四海兵权，纵身直奔九重天。可气真君神殿里的小吏虽然客气，但左一句“真君大人有要务在身”，右一句“真君大人下凡降妖去了”，尽是搪塞之词。敖听心在天上等了大半天，就连哮天犬的狗毛也没摸到一根。

如今她终于赶在上朝之前拦住了杨戬。

敖听心本欲直接捉住杨戬的袖子将人扯过来，被他那双常年冰封的桃花眼一扫，本能地感到危险，讪讪放下手，“杨戬，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二郎真君拧眉拂了拂袖子，“小神不知，请四公主明示。”

敖听心看着对面那人装傻充愣的样子，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愤，脱口而出：“四海本是我龙族的领地，你凭什么伙同陛下和娘娘夺我四海兵权？”

杨戬挑了挑眉，“四公主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竟也当了真。况且，请四公主慎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四海想反了天？”

敖听心一时不察，被他信手扣下来的大帽子砸得晕晕乎乎，只能无力控诉道，“杨戬，我以为你不是这样的小人。”

二郎真君听见这话也不笑了，他收起轻摇的墨扇，并拢在掌上一击，“四公主，恐怕杨戬的为人还轮不到你来评价。”

敖听心猛地听见那扇骨喀拉一声，不由浑身一震，害怕地后退几步。当初神魂聚散的痛苦来得太过强烈，敖听心直到现在仍记忆犹新。

只是害怕归害怕，东海的数十万水族却还在身后站着，敖听心既然是东海公主又领了水军就绝不能退缩，她强撑着气势，“杨戬，你昔年散去我的魂魄、坏掉我的修为，莫要忘了还欠着东海一桩因果。”

“笑话！明明是四公主私纵天庭要犯在前，我杨戬作为司法天神，上奉天条下效陛下，何来因果之说。”

“你若不是心里有愧，又何必要助我复活！”

“上天有好生之德，杨戬是看在三妹的面子上才放了四公主一马。说起来倒是东海欠了杨戬一桩功德。”

敖听心不知不觉被逼到这番田地，再也不敢轻易开口，只能恨恨地看着他，这个人真是铁石心肠，竟是丝毫不顾杨婵和寸心的情谊，可如今四海又有什么能挟制他呢？

杨戬漠然转身，黑色的蟠龙大氅在身后猎猎飘摇，留下一句，“杨戬从不受人要挟。”

到底是经过那么一遭罪的人，棱角被磨平了，性子也就跟着沉下来了。放在几十年前，再也没人能想到西海三公主敖寸心会在凌霄殿上站几个小时，陪着一群老神仙云山雾罩地兜圈子。

众仙家只听她左一句“小龙此番蒙受天恩，铭感五内”，右一句“愿效犬马之力，以报陛下”，瞠目结舌。作为一条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里还有人再敢以三公主为借口削四海兵权，真要这样做岂不是明摆着和龙族撕破脸？如今天条新出、三界思安，谁挑起了龙族和天庭的战争，谁就是这天下的罪人。

眼瞅着今日四海就要糊弄过去了，众仙家无不在心里长吁短叹：陛下和娘娘的算盘这是一点都没实现啊，这差事难办，实在是难办。毕竟谁能料到短短几个月的功夫三公主竟变了性子呢。

按照她素日的做风，别说是四海兵权了，就是连自己的命也未必在乎的。没看着陛下和娘娘身边站着谁吗，早上几十日开口说不定人家乐颠颠地就拱手让人了呢。不就是让“三驸马”练兵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惜喽，今时不同往日！

凌霄宝殿玉阶之下，敖寸心一边和众仙家周旋，一边分神留意杨戬的动向。

今日朝会自天奴唱过“陛下驾到！娘娘驾到！”后，杨戬还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这不对劲！

听心不是捕风捉影的性子，她既然敢堵上门说杨戬欲削四海兵权，必然是有了确切的证据。

寸心忽然一个机灵，想到了当初在灌江口的那些日子。那时杨戬出去围猎，惯会驱使草头神将小妖们东追西赶围到一处，再在他们精疲力竭之时，带着哮天犬和梅山兄弟从高处俯冲下来，一鼓作气尽数剿灭。

眼下她四海不正是那被杨戬盯上的猎物吗？

想到这寸心惴惴不安，不妨走了神。待到她回过神来，只见眼前一张放大的美人冰冷含笑，“三公主，论理来说四海子孙不论男女皆有亲卫、皆掌兵权，这是龙凤大战后天道定下来的规矩。只是三公主久在红尘之中，修为多年不曾精进，怕是早就将武艺忘了吧。”

她不错眼地盯着这张曾经朝思暮想的面孔，脱口而出：“不劳你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