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光寒2（2 / 2）

晚饭还未结束，孩子们就坐不住了，一个个抹着嘴爬下饭桌朝外面跑。见状敖寸心也搁下碗，“天晚了，江边不安全，我去看着孩子们吧。”

“害，不用，哪有这么娇贵！”

“是啊，都是江里讨生活的，水性好着呢！”

男人们大多不以为然，女人们却犹豫嗫嚅着紧紧着望着孩子跑出去的方向，敖寸心见状一笑，“各位婶子安心吧，我一定看好了他们。”

桂林郡原是苗人定居的地方，自古就有月下对歌的习俗。此时月出东山，坐在江边就能听见山涧里传来的歌声。亮汪汪的歌声随风而来，远处苗族少女的银饰沐浴在月光中，就像广寒宫中的玉树一般晶莹剔透。

龙女踏着歌声，独自徘徊至江边，突然察觉到水里窸窸窣窣不寻常的动静。她双指并拢，激起一道丈余高的巨浪，娇声喝道，“出来！”

一个身着铠甲的年轻男子弯着腰从水里现身，抱拳道，“见过三公主。”

敖寸心转过身，从上到下，一寸寸扫视着来人，“你是我西海的人？空口无凭。”

那男子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低着头呈上，“属下凌风。原是大太子身边的亲卫，奉殿下谕旨暗中保护公主。”

敖寸心凌空摄过令牌。那令牌由千年扶桑木制成，长九寸九分，宽四寸四分，正和天地四海之数，令牌正中是一条九爪白龙，周围以红粉二色珊瑚嵌饰云雷纹，确是西海的印信无疑。

龙女凝起细细的柳眉不解道，“我问你，既然大哥命你暗中跟随，今日你又为何故意露出痕迹？”

“请三公主恕罪。”凌风似乎在心里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慢慢地直起身子凝视龙女，“大殿下不愿意让西海的事打扰您散心，属下却不能看着大太子为难。”

敖寸心闻言心里一惊，冷斥道：“胡说，你既遵从大哥的命令跟着我，又如何能知道西海的事！给我细细的说，若是有一分虚言，小心你的脑袋！”

凌风上前一步，“三公主，新天条出世以后三界动荡，玉清瑶池二宫将主意打到四海身上，在军中早已不是秘密。老王爷多年避世不出，西海里唯有您还...”只见他虎目圆睁，激昂讲至此处才猛地停住话头将那未竟之语艰难咽下。

敖寸心低头默然不语。

九重天上能和自己沾亲带故的不就是杨家那对兄妹吗，让她去求那对兄妹不如杀了她来得更痛快。况且人家哪里会记得千年之前的下堂妻呢，即使自己求上门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凌风直直跪在她脚边，“三公主，明天就是玉清宫朝会！”

翌日一早，敖寸心正站在云头上心里默默念叨着在凡间新学的两句诗，西海众人就行至眼前。

甫一见面，老龙王不见欣喜，皱着眉头斥责道，“胡闹，你在这里做什么！”

敖寸心眨巴着眼睛，镇定地好像本来就应该出现一样，不慌不忙地盈盈下拜，“今日玉清宫朝会，儿臣特在此处等候，与父王兄长一同上殿。”

“玉清宫朝会？”，老龙王捋着长髯哼笑出来，“孤看你是还放不下那杨戬吧。”

“儿臣在凡间游历时曾读过一句诗‘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如今儿臣心里只有西海，再无其他。”

老龙王怒瞪着不成器的女儿，“你既然心里有西海，就知道不该再来九重天，还嫌我西海的笑话不够多吗？”

龙女垂头梗着脖子，一副你就一说我就一听的模样，根本没打算按龙王说的做。老龙王一见这架势，又想起了女儿当初非要跟着那被天庭通缉的人亡命天涯的样子，怒火更炽。周围的虾兵蟹将有一个算一个此刻都瑟瑟不敢出声，恨不得自己原型是只乌龟能缩进壳里才好。

二太子眼看父王和小妹谁也不肯让谁，只好出来陪着笑打圆场，“行了行了，不就是玉清宫朝会吗，你以前可是推病躲懒从来不肯去的，怎么到凡间转了一圈还上进起来？”

敖寸心的倔脾气上来根本不领二哥的情，反而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哥，没头没脑地撂下一句，“我也是西海得人。”

敖摩昂闻言明白定是凌风那小子走漏了风声。他一方面不愿意让妹妹为难，另一方面也是不放心让妹妹再见到那人。可如今这架势却是非去不可了。

想通这一点，大太子立即拱手向老龙王保证，“父王，此处人来人往，众位仙家恐怕早已看见寸心了。过灵霄宝殿而不入难免被陛下责备，不如让妹妹跟着我吧。”

敖寸心听得这话，立马乖觉地站去了大太子的身后，摇身一变换上绯色朝服并红珊瑚串珠。

沉香一行人自华山中劈出的新宪几乎将玉清、瑶池二宫架空。这些时日虽有女娲娘娘的名头和司法天神杨戬小心周旋，也不过是勉强维持朝堂的平衡罢了。

杨戬既在天庭为官，就不得不考虑几分陛下和娘娘的心情，强行弹压二圣终究不是长久之道。

为推出这新天条，他亲自将妹妹压在华山山底十六年又将自己逼到众叛亲离的境地，好不容易演了这么一场大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如今是决不肯将新天条的解释和执行之权拱手让与二圣的。

说他心怀三界也好，说他权欲熏心也罢，既然上天没有让他在华山身死道消，那这司法大权他杨戬是要定了。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可惜神仙是没有祭祀一说的，杨戬既然独揽三司大权，想要平衡安抚二圣也唯有在兵权上松松手。天庭虽号称有十万天兵天将，但那不过是众位神仙的私兵罢了，其中精锐更是被牢牢掌控在李家父子和四大天王手中。

唯有四海，既有源源不断的水族兵力，又无能臣强将可与天庭抗衡，实在是一块不可多得肥肉，令人不能不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