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宫中驱邪幼儿园开业了2(1 / 2)

凉风拂过,纪辰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待他在醒来时,准备仔细盘查一番包内物品。转头却看见一个不过**岁,面色如纸垂肩黑发的孩童一脸严肃地跪坐在炕上。见他转身先是叩首一礼,接着侧身向西而跪等他上座。纪辰碍于鞭伤难以还礼,侧身避开了孩童这一拜。

开玩笑,那一身用黑线绣满小楷的道袍,足以证明孩童来历不凡,真受了他的大礼怕是更要霉运不断。见孩童执意要他上炕,纪辰只能却之不恭地跪坐在孩童对面。

孩童颔首道:“系统。”

纪辰会意:“纪辰。”

“你可知为何还阳?”

“含冤而死,难以转世。到神君身边充当副手洗净怨气。”纪辰无奈复述了遍阎王给的安排。

系统叹了口气:“返阳为他人做事属于劳工,自当得到报酬,只是出了些差错。你怨气绕身,对前世有所执念,重生时便该投身于令鬼魂产生怨气之事前。然而掌管生死轮回的仪象当日醉酒……”

纪辰回忆了一下,最令他追悔莫及的事大概是降生了吧,据纪府的老人们所说,自打他出生,上到他的乳母,下到采买运送的小厮,赌钱都未再赢过。就连老爷夫人也开始事事不顺。后来他到师父身边修行,纪宅众人的运势才慢慢好转了起来。

系统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沉重致歉:“阅遍你一生,阎王拍板你人生最大转折是入宫。但因仪象失误,虽然你仍在入宫前的肉躯体中,但现在已是你死后五年了。

“……”纪辰有些无奈,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有宿怨的仇人,自然没更没什么怨气。

“明日之事不必忧虑,我来解决。”系统清亮的童声还带了助眠的功效,言毕纪辰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已是次日辰时,八位宫人捧着盥盆、铜镜、首饰盒等物鱼贯而入,纪辰惊讶于如此小屋还能挤下这般排场时被几位宫人架着上药缠纱梳洗更衣。

折腾了半个时辰后,纪辰被带到御马监主院。刘毛见到他却是垂眸不语,于是宫人又将他塞进浴桶里里外外又涮了几遍。

这次的梳整和言语敲打耗了近一个时辰,最终在刘毛的首肯下,巳时三刻终于出了院门。纪辰彻底体会到官小姐下绣楼的麻烦琐碎。

院门前早已停备好了红木步舆,刘毛由内侍扶着坐了上去,一行人开始慢慢向皇帝的住处——紫宸殿走去。

出西苑时,刘毛摆了摆手,步撵缓缓落地,宫人们纷纷跪下身子,向着门口通过的一顶四人抬的轿子顶礼膜拜。刘毛虽未起身,也抬起双臂拱手为礼,低头恭送轿子离开。

纪辰低头时,轿帘恰好被风吹起,轿内坐的是一位头顶白玉束发冠,身着墨色长袍的青年。两人目光一触即分,纪辰心想,传言中仙气飘飘、不沾人间烟火的神君竟也是以俗气的赭云暗纹轿子代步,真应了传言不足为信的老话。

国师放下左侧的车帘,想着一身白衣十分扎眼的纪辰,决定将道袍款式改一改。

终于到了紫宸殿的月台下,纪辰松了口气,拭了拭满脸的冷汗。这具身体太瘦弱了些,不过这点路程背上伤口又隐隐作痛,再走一阵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御前失仪晕过去。

他们到时月台上已经站了三排白衣青年了,纪辰跟着指引太监走到最后一排站定,等着皇帝的召见。

半个时辰过去,终于轮到了纪辰。殿外站着的太监见纪辰上了玉阶,面上带笑迎了几步,轻巧敏捷地脱了他的外衣,退后一步挨着檐下廊柱垂首弯腰,两个内侍轻抬殿门推开了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纪辰颔首表谢后轻步进了殿内。

耀眼宫灯,如镜地砖,两只仙鹤铜炉烧出满屋异香,烟雾缭绕,屋子正中设软垫木椅,前摆祥云龙案,后放五岳屏风,屏风后还有层金色细纱幔,被分开绑在两侧的朱漆梁柱上。

“草民叩见皇上。”纪辰对着空椅跪拜叩首。首拜未完便听屏风后传来温和的声音:“免礼,过来吧。”

本朝论起不问朝政的皇帝,当朝这位跟他父皇一样能名列前茅。先帝还有能倚重的同胞弟弟,独苗的皇帝则让朝中元老和司礼监宦官互相制衡,自己时常罢朝又能大权独揽。纪辰绕到屏风后就看到皇帝身着宽松的龙纹寝衣,盘腿在卧床大的蒲团上打坐。

“草民……”纪辰欲再拜,被皇帝抬手制止了:“过来。”

纪辰膝行到蒲团前,皇帝拿起腿边放的书卷,托起他的下巴仔细打量。年近而立之年的皇帝此时冰冷高傲的眉目间全是笑意。

他本就长得非常好,水月观音,虽说登基之路异常坎坷,然而寄人篱下的质子生活、生死一瞬的杀伐征战乃至初登基时被诸侯挟持软禁只有傀儡帝座的磨难都未曾给他添上一丝沧桑,而是将他打磨得锋芒毕露。

现在笑上一笑,不再是平日里只可远观膜拜的高贵凌艳,而有种坐看千帆过尽,俯视万千过客的淡然和几丝落寞。

“嘘……”皇帝左手食指立在唇前,低沉的声音带着摄魂的力量,“为何入宫?”

纪辰此时双目无神呆滞,有问必答:“不知。”

“家居何处?”

“酆都十阎殿。”

“所欲何为?”

“……”

皇帝半晌未等到回答,抬头看了眼立在一旁伺候的大太监郑纺。

郑纺会意,轻手轻脚将刘毛唤了进来。

刘毛也算是是从小跟在皇帝身边走南闯北的宠臣,此时见皇帝无喜无怒地坐在蒲团上,心下松了口气,道:“奴婢叩见皇上。”

皇帝懒懒地向后一靠,看着刘毛道:“爱卿照料御马辛苦,赏。朕观你也不缺金银财宝,听闻你与妻子又是伉俪情深,朕便赏你儿子吧。子承父业,着封御马监提督。虎父无犬子,想来必不会让朕失望。”

“谢陛下!”刘毛虽在司礼监任职,但并非太监,发妻还是陛下赐婚的,提督虽只是七品官,但赏给一个未出世的婴孩的这份荣宠足以彰显圣眷浓郁。

“郑纺,带他下去吧。明日申时三刻,太子会和神君去。”皇帝挥了下宽袖,对着喜不自胜伏在地上发抖的刘毛道,“你这样回去指不定把那些奇珍异兽吓成什么样,在朕这儿用午膳吧。”

纪辰识趣儿地告退出了殿门。

面圣之后,能见神君的不过七人。七人都被安排在了东苑某间落魄的偏殿里打地铺,纪辰刚进去就觉得不太舒服,门扇窗棱甚至纱灯纸上都用朱砂涂上了奇怪画符,送他们进去的太监告退时情真意切的叮嘱:“宫中有神君坐镇后魑魅魍魉少了许多,但仍有些不可冲撞之物游荡在宫内,切切小心。”

这些白衣少年们看起来都十七八岁,在宫外都是已经娶妻成家的年纪了,却活泼的像小孩子一般,围坐在圆桌边扒着饭交谈。

“我是辛丑年的,爹娘说我回去就给我行及冠礼,如今看来回不去了。”莫子白语气中略带遗憾,却满脸写着高兴,得知自己是七人中年纪最大的后更是兴高采烈表示以后要罩着大伙儿。年纪较小的没有那么镇定,捧着碗瑟瑟发抖地问:“会不会让我们来捉鬼……”

“不可能,”头挽双髻从进殿就兴致勃勃的少年神神秘秘道,“能被选进宫的都是什么也不会的。各派修道法皆不相通,像漓江的何家善水,出生的婴孩都要直接放到江边,不沉者捞起收为弟子;三明山的冷家善风,弟子要能挑担过寒风陡崖才算合格。未曾入别门才好修习,捉鬼怎么会让我们这些白丁来做。”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那是,本人叶家嫡系后人,叶庄。”叶庄双目熠熠生辉的开始解释入宫缘由,“母亲听闻神君大人所到之处皆是雾气弥漫,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便想让我来见见给她画幅画像。”

“你不是因为大器晚成错过了入门年岁才被塞进来的吗?”跟叶庄关系亲近的同伴毫不留情揭他的短。

“洪忆君你闭嘴!我是与母亲心有灵犀,急母所急想母所想,为了母亲的夙愿才甘愿受了愚童的称号。”叶庄凄凄惨惨地描述了一个爱母心切所以故作愚钝的神童被长年嘲笑的悲惨遭遇。

名为洪忆君的少年继续呛声道:“你才该闭嘴吧,这番话让旁人听去不说能在神君身边修行了,大不敬之罪压下来你们本家都要遭殃,到时候看你娘怎么收拾你。”

叶庄蔫蔫地颓丧了下来,他知道言多必失,但这些能拼成句的字词非要蹦出来,他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冷着脸道:“哼。”

“不妨事的,门扇上的符箓是噤声用的,殿外人听不到。”开口的是一位温雅青年,其他六位都是素衣白簪,他却戴了顶小金冠,受到众人瞩目后腼腆一笑,“在下冷宁清,只是记性好些,曾在古书上见过这种阵法的画法。”

“冷宁清?你是三明山冷家人?”小孩的脸,六月的天,刚刚还萎靡不振的叶庄忽又来了兴致。

冷宁清偏头看向他,道:“是。”

“淡泊明志,宁静致远……宁字辈的呀,按辈分我是你师叔。”叶庄期待地瞅着冷宁智,突然被弹了一个脑瓜崩儿,“洪忆君!你干什么!”

洪忆君站起身,拱手弓腰向冷宁之赔罪:“他脑子有些问题,说话口无遮拦,望冷兄莫怪。”接着站起身在袖子里掏了掏,拿出几张黄符纸递向冷宁之,“还望您在教训之后给他贴张符遮一遮痕迹。”

冷宁清纠结了一阵,双手接过,道:“冷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双手捂头的叶庄彻底傻了,等到好友回来凑上去发飙也是语无伦次:“你你你,你居然说我脑子有病?你还把符给他?”

洪忆君打算说些什么,就听到凑过来的人开始嘤嘤嘤:“你居然嫌弃到连揍我都不愿亲自动手了吗?你好狠的心,说好双双把家还,你却贬我做丫鬟,同床共枕多年情,不抵他人一面缘……”

忍无可忍的洪忆君又是一掌糊了上去:“你是不是瞎?他跟我们不一样。”

叶庄理直气壮:“所以我在拉近关系,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枪,只有攀关系才能搭上话。你居然还打我!”

“见面就想当叔还不准备红包?这叫找打。”洪忆君扯开了撒泼般撒娇的某人,“你看他头上……”

凑上来试图和好友勾肩搭背的叶庄闻言继续展示变脸绝活,哭哭啼啼梨花带雨:“你竟是瞧上了旁人的三千青丝。负心郎,若不是终日为你操持家务,我何至年纪轻轻就满头华发,容颜不在。恩断义绝红颜枯,蜜里调油忆君忘。”

纪辰就坐在洪忆君左边本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礼教安静吃饭,那位神出鬼没的系统又显身了,小小的一只严肃跪坐在白瓷兰花筷枕上,声音却如昨日一般清亮。

“……”纪辰只见眼前诸位齐刷刷看向他,而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之间非常尴尬。

幸而叶庄主动递了话柄过来:“听闻许兄三年前便入了宫?宫城的岔道小路无数,常会迷失方向,如今许兄就如我的救星一般。”

纪辰谦和地笑了笑,道:“宫里弯弯绕绕的甬道无数,我虽不尽知,也走过大半。若有需引路的时候,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话音刚落,空中响起惊雷,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殿瓦上似要将屋顶凿穿。

“.…..”气氛较之刚才更为凝重了。纪辰心道不好,祸从口出,没想到重活一遭他妖孽如瘟神的体质仍没有丝毫改善,不过宫里有帝王龙气护佑,应当不会有什么意外。

莫子白开玩笑似地打个圆场:“方才还想说让你带我们趁着日头未落认认路,看来老天疼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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