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半日闲4（2 / 2）

孤行舟接过来，脸色一黑。

“公子好眼光啊！这可是除 '天衍剑宗' 以外卖得最好的戏面了，别看他凶神恶煞的，治小儿夜哭灵光得很！”

一旁的吟雪见状，没忍住笑出声来。

孤行舟咬牙切齿道：“治小儿夜哭？”

小贩疑惑道：“对啊！公子你是不知道吗，传闻那魔教圣子青面獠牙，每日要生吃三个婴孩练就邪功，长相酷似阴间恶鬼，甚是可怖！”

“民间若是哪家孩童半夜啼哭不止，你吓唬他不听话的孩子都是被圣子抓回去生吃了，保准他乖乖的！”

“咔嚓”一声，他手中那扇魔教圣子的戏面瞬间碎成几片。

那小贩急道：“公子你不买就不买，捏碎它做甚？！”

吟雪憋笑得眼泪哗哗，说道：“魔教圣子可是百晓生公认的《风月榜》三甲，又怎会是什么丑恶之人？”

小贩摆摆手不在意说道：“我哪晓得这些？谁都没见过那什么魔教圣子，几条胳膊几条腿都尚未有个定数。”

孤行舟掏出一枚上品灵石扔给他。

“这一摊戏面，我全都要了。”

那小贩看着手里发着光的灵石眼睛都直了，讨好道：“多谢公子！”

孤行舟拿起一扇“天衍剑宗”的戏面。

天衍剑宗作为中陆第一人又品行端正，向来刚正不阿，因而在民间信徒众多，戏面也做得模样俊朗，气势威严，和魔教圣子的戏面摆在一处当真是一个天上神仙，一个地下恶鬼。

他额上青筋一跳，一车傀戏面具瞬间化为齑粉。

吟雪见他生怒，宽慰道：“不过是民间的戏面而已，当不得真，莫要生气了。”

他走到一个卖糖人的摊贩面前，拿起一支捏得活灵活现的兔子模样的糖人。

“老伯，这支糖人多少？”

糖人小贩抬头便看到一个俊美无俦的白衣公子，有些手足无措。

“三…三文一个……”

他从锦囊中摸出一小块碎银，递给小贩。

小贩接过碎银，不住道谢。

吟雪将那支兔子糖人塞到他手中，哄他道：“尝尝这个，可甜了。”

孤行舟看着手里兔子模样的糖人，脸色稍缓。

“你哪来的银子？”

吟雪听后笑道：“以前在未眠楼奏琴有些积蓄。有什么想买的，我来出钱即可。”

孤行舟冷着脸思索片刻，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出一大堆吃食。

“我想要糖葫芦、糍粑、龙须酥、桂花糕……噢，还有方才的酥油饼。”

吟雪：“……”

两人修者打扮，气质脱俗，怀里抱着满满几袋吃食，引来不少路人奇异的眼光。

吟雪见他一手揣着桂花糕，一手拿支糖葫芦，打趣道：“这般喜爱甜食，也不怕腻了嘴？”

“我自小在苍溟修行，吃惯了辟谷丹，不曾享过这些凡人滋味。”

说完一口从竹签上咬下颗糖葫芦，咂咂嘴。

“糖衣薄如蝉翼，内里酸甜可口……你要不要来个？”

薄薄一层糖衣裹在山果子上，色泽晶亮，外皮红艳，叫人食欲大开。

吟雪抱着方才给他买的许多吃食，微微低头，就着他伸过来的手，咬下一颗。

糖衣入口即化，混着山楂的酸味，难怪小孩子都喜爱。

就听见面前比他高半头的“大孩子”又说道：“那边好多人，我们去瞧瞧……”

吟雪无奈：“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本圣子这叫人老，心不老。”

“……”

靠得近了，才看清是一个江湖艺人在表演杂耍。

周围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喝彩声连绵不绝。

孤行舟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却有些大失所望。

旁边那人冷不丁被人一撞，正要发火，瞧见是位神仙模样的俊俏公子，悻悻的闭上了嘴。

吟雪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问道：“那杂耍如何？”

孤行舟撇撇嘴，不满道：“粗浅技艺，不知为何还有这么多人凑热闹。我随手掐个诀都比那艺人精彩些。”

“凡人自有他们的情趣……我等修炼大道，追求长生，所思所见自是不同的风景。”

孤行舟撇嘴道：“生如蜉蝣，朝生暮死。如此昙花一现的一生，果真是无趣。”

两人走走停停，路上人烟逐渐稀少。

拐进一条小巷，孤行舟就被一阵浓郁的香味勾引而去。

僻静的巷里，一家面馆还点着暖黄的灯笼，照亮了阴暗的巷子深处。

店中无客，头发斑白的老叟正擦拭着木桌，想来是要关门了。

他拉着吟雪，朝面馆走去。

“走，阿雪，吃宵夜去。”

吟雪无奈道：“你肚子不撑么？”

“好不容易得此机会，自然是要吃个遍。”

吟雪知是他小孩子心性，也随他去。

“店家，还有面卖吗？”

老叟见是两位仪表不凡的公子，笑道：“两位公子怕是外地人吧…请坐，请坐，面还有的。”

“那就来两碗阳春面吧。”

“好嘞。”

二人坐了一桌，等着阳春面。

煮沸的面汤在锅里翻滚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蒸腾起大片的水汽，给寒冷的冬夜里，带来一丝温暖。

“初见你时，还道你无情无欲，原来竟这般嗜好口腹之欲。”

孤行舟嘻笑道：“吃惯了无味的辟谷丹，总是要享用些美妙滋味的。不然，修行路途漫漫，该多无趣。”

“阳春面好咯！”

老叟将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桌，又从里屋端了两个小碗给他们。

“晚上刚煮的酒糟汤圆，锅里还有些…公子尝尝罢。”

“多谢店家。”

“公子客气。”

刚出炉的面还冒着热气，白花花的面条躺在碗底，汤也是清清亮的，面上漂浮着几粒嫩油葱花，在碗中来回打旋。

孤行舟捧着碗，一口面汤下肚，热气直贯丹田，将他这犹如寒冰的身体偎暖几分。

暖黄的灯光印在他脸上，世外谪仙，也染上了一丝烟火味。

人间温情，莫过于此。

吟雪瞧他一脸餍足，嘴角不禁勾出笑意。

世人皆知苍溟圣子冷心冷情，却不知还有这等孩童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