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1（1 / 2）

“砰！”

翟初丞用力甩上车门，生怕慢一秒钟，刚刚被打包上车的艾斯特夫人又会表演一出猛虎扑街。

然后他不着声色地退开几大步，一边注视着甲方司机与助理继续同生龙活虎的醉鬼老板斗智斗勇，一边试图调正歪掉的领带，抚平西装上的褶皱。

可片刻后，他就放弃了。

四小时前他有多耀眼，此时此刻就有多狼狈，这个对比差么……足够原本见到他还春心荡漾的甲方工作人员，一抬头就因他“过于出众”的形象而集体失语。

不过他不在乎，只要那个仿佛八爪鱼化身的女魔头现在、立刻、马上从他眼前消失。

等代驾的空闲里，他第一次兴起放弃的念头，实在是受够了甲方借着权力之便为所欲为。可转念再一想，他们团队为这个项目已经忙活了大半年，设计手稿更是改了不下十稿，任性的想法又转瞬抛去了脑后。

他忿忿地拍了下方向盘，祖宗的，跟那老婆子拼了。

回到公寓，草草洗漱后，他挨上床，毯子都来不及扯一下，立刻沉沉入了梦。

这一晚他做了好几个梦，梦境极是混乱交杂。

一会儿是在中国的家里，他面前摊着一摞扑克牌，上面全都是女孩儿的照片。母亲豪横地一挥手，“秦阿姨家的小公主没瞧上？没关系，这里还有，随便你挑！”一会儿画面又回到了酒吧，女魔头狰笑着向他伸出双手，张开的手掌迸射出无数条丝线，劈头盖脸朝他罩了下来。他仓惶跳上云霄飞车，成功逃离魔掌的同时，直将自己晃得头晕眼花。

“唔……”

翟初丞眉头快拧成了死疙瘩，他头痛欲裂地醒来，眼睛只开了条小缝，又被满室的阳光迫得立刻阖上。昨晚窗帘没顾得上拉，正是上午十点左右的光景，阳光明媚……

太明媚了，让人烦躁。

只是碍于这会儿宿醉的后遗症还未消退，他实在懒怠动弹，于是伸手抓过一枚枕头按在脸上，全当代替了。

自多年前的一场酒后事故起，翟初丞就很少碰酒，怕再看到年迈外婆的眼泪。因此时隔多年的再次宿醉让他一时有些适应不良，头顶有无数把小锥子一齐发力不说，更要命的，是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的晕眩感。

“头好疼……老子是不是脑震荡了？”

意识又开始迷糊的翟初丞心想，可不是么，这酸爽的感觉，同酒驾醒来的那次简直如出一辙。

他翻了个身，将枕头又反手搂在了怀里，决定顺从周公的召唤再睡一觉。陷入梦境前，脑海里有片刻闪过异样的念头，可来不及细想，睡意彻底淹没了他……

完全清醒是在下午两点，快要爆掉的膀胱下着最后通牒，提醒他除了睡眠，还有其他生理需求亟待解决。

翟初丞溜进洗手间，在解放了膀胱后，彻底舒坦了。

洗净手，他站在梳洗台前细细打量镜子里的人半天，有些挑剔地想，啧，憔悴了。

女魔头果然有毒。

他稍稍站直，又是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未上发胶的发丝蓬松柔软，他向后拢了下头发，没忍住脱口而出，“憔悴了都这么帅，果然是我。”

“呵，这梦做得可够久远的，自恋的蠢样换个角度再看，还真有点讨打。”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翟初丞一激灵，几乎条件反射地朝镜子里看去——15平的洗手间在镜子里一目了然，除了他，并无他人。

公寓是他用赚得的第一桶金购入的，精装修，隔音效果绝佳，完全摒除隔壁漏音的可能。

而且……他回想了下，刚刚那声音离得很近，近到仿佛是贴着头皮响起的，不不不，如果不是音色里沾染了些许沧桑，他几乎以为声音就是自己发出的。

“我一定是还没清醒，”他喃喃自语，僵硬地转身离开洗手间，“不然怎么就出现幻听了呢？”

“咦，什么意思？你能听见我？”那个声音又再响起，似乎有些惊讶，“有意思，这梦还是双向互动的？”

上扬的语调使得两人音色更贴近了几分，翟初丞悚然一惊，毛发顿立。

他生于红旗下，长在高度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不信耶稣不信鬼神。他自认遵纪守法，从小到大从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冤冤相报这种祸事应该也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嗯，如果小时候骗隔壁白人小孩“牙膏很美味”这种小事不算的话。

于是他几乎立刻得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我他妈……该不是人格分裂了吧？”

他扑向床铺摸起手机，飞速翻找家庭医生的手机号码。

电话拨出去的瞬间，那个声音又开口了，“是要打给布鲁斯？说起来自年初参加完他60岁的生日宴后，也有大半年没见了，他家新添的小孙女爱丽丝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布鲁斯60岁生日？翟初丞大脑有片刻的卡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