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1（1 / 2）

高考大省竞争激烈。国庆遇上中秋，七天假期衡安一中补了满满四天课，只给学生放了三天的短假。

有钱享福，没钱奋斗。良好独立的家庭教育让温一宁没有染上公主病，挤公交穿平价卖掉签名海报，遇到朋友也大大方方地旋着梨涡打招呼。

下周期中小考，前一百名能进文科重点班。等车时温一宁争分夺秒，一边捧着小册子复习单词，一边漫不经心地听旁边愣要送她回家的程昱行讲话。

话痨碰话痨，以往两个人能唠一路，她哥秉承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三个社牛叽里呱啦，梗多话密到笑声都插不进去。许稚总表示她好像戴着紧箍咒被三个唐僧念经的猴。

满脑子都是前途和未来的温一宁没心思搭腔。

而且火箭班的许稚今天还在补课，只有两人独处，她是真想跟这位花花公子拉开距离避避嫌。

一让他滚远点，对方就搬出来温一卓：“你哥让我好好照顾你啊。”

温一宁给他肩上的自己书包夺回来。三天假期她恨不得把抽屉里的书都背回去复习，刚背起的时候单薄的上半身往后一坠，手掌垫在肩带下适应沉重勒感，“有那闲工夫去照顾照顾你女朋友。”

游戏花丛中的程昱行历任女友好不过一个月，浪浪荡荡地靠上车站的广告墙，手指从后边勾着温一宁的书包上的带子减轻重量，悠然地说他跟那艺术班大美女掰了。

温一宁嗤他：“你每次恋爱的新鲜感比面包保质期还短。”

程昱行忽然不说话了。

蝉鸣声此起彼伏，他垂下眼睫，静静地看着温一宁。绿意盎然的香樟树影映在她依旧掐得出水的透亮皮肤上，顾不得打理的凌乱短发和皱巴巴的校服显示出过去风光无限的大小姐不该有的狼狈憔悴。

心底一痒，程昱行启唇轻声道：“陪在身边不变的真只有小玫瑰你。”

“大庆油田都没你油。”温一宁不吃这套，没递他一个眼神，把背完的一页折了个角，“说起来你前女友上周还来找过我。”

程昱行一愣：“她找你干嘛？”

温一宁掀起眼皮，“你手机屏保放我照片干嘛？”

程昱行摸摸耳垂，吭哧半天：“……你那张翻白眼照挺辟邪的。”

温一宁再附赠一个白眼，“她可能因为照片误会了，自信满满地说她才是那个能让海王收心的人。”

“我让她放心，咱俩只是朋友，太熟了，根本没可能。然后劝告她吃点好的，别巴巴痴心妄想了，浪子回头约等于垃圾回收。”

互相损着长大的，温一宁半开玩笑的后半句一出来，程昱行神情极短地窘了窘。

“爱情说散就散，还是我们的友谊坚不可摧。”程昱行顺着温一宁的台阶下，装作无所谓地找补，手指扰动装在校服口袋里的手机。

温一宁看了他一眼，抿抿嘴，低头继续默背单词。

方才聒噪不已，一时无话可说。

为救气氛怪异的冷场，程昱行打开手机，碰碰温一宁手肘，“哎，我感觉卓子干上保姆后心情好了不少。舔了人九十九天，昨晚喊他打游戏可算上号了。”

他们几个经常在一块开黑的是一款moba游戏，温一卓不常玩，就会几个英雄，偶尔喊他去补个位，坑到离谱，赛季结算荣登多人破绽队友。

温一宁瞥了眼聊天记录，露出笑容：“你喊他给你增加游戏难度的？”

“全是赢多没意思啊，快速提高游戏水平。”一晚信誉分都快输完的程昱行耸耸肩，也笑，“他个二百五羡慕庄周骑个鲲，问我在哪儿买的，藏到草丛里找了大半局神鲲。更抽象的是负战绩还非要让我给他让个蓝，队友都看不下去了，骂他网络公主吧。他生气怎么能这么形容他，我还以为他要纠正他是纯爷们，结果人恶心人恶心到底，说人家现实中也是小公主呀。”

温一宁笑到前合后仰，聊到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喜剧片的温一卓，气氛总算缓和了些。

公交车甫一停下，就被候车的放假学生塞满，挤不上去的两人走到奶茶店买了三杯奶茶等下一班车。

前两杯刚做好，765路公交车就到了。

这辆公车人不多，也能到家，但跟程昱行不顺路。提上两杯奶茶，温一宁跟程昱行背手道别，找了个离后门近的位置坐下。

清了清嗓子，温一宁换上愉悦清亮的声调，打开微信置顶，按住说话键，语音号外：“出狱了啊出狱了啊！本大小姐马上回府，中午不忙就回来接驾。”

温一卓正在餐厅门口给少爷买饭。一到假期，餐厅排队的人就更多了，他早上给路星杳煎完鸡蛋就赶紧过来，排了快两个小时，总算快排到头了。

不就是煎牛排嘛，煎鸡蛋都练到炉火纯青了，煎牛排算得了什么。

最近看了很多做菜视频，温一卓感觉自己又行了。

他这人很洒脱，就算前边就剩两个人就轮到他了，也能毫不可惜地掉头就走。

按视频教程去超市买了需要的食材，温一卓先回小区载上没人照顾的路星杳，说要邀请他去自己家做客，为尽地主之谊，中午要给他做一顿大餐。

路星杳对温一卓的厨艺并不报希望，但没去过别人家的他有点好奇温一卓家是什么样子，犹犹豫豫地跟上他。

深巷潮湿的砖缝中有几处滑溜腐烂的青苔，巷口放有几个臭气熏天的垃圾箱，苍蝇嗡嗡飞旋在溢出的垃圾上方。

这里和路星杳眼里的世界格格不入，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颠颠簸簸，他搂紧温一卓。

破旧的筒子楼，斑驳的墙面贴满五颜六色的小广告，木质楼梯吱吱呀呀到三楼。温一卓把购物袋放到地上找钥匙，听到动静的屋里人把门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齐耳的女孩，杏眼圆脸，皮肤细嫩，梨涡浅浅。她和温一卓一样，都有着饱满明显的卧蚕和柔和无攻击性的五官。

“你剪头发了？”温一卓换着拖鞋，诧异问道。记得温一宁可宝贵自己那头乌黑发亮的长发了，天天念叨着等到上大学了她就要烫一头偶像剧女主那样海藻般的卷发。

“恩，上周末剪的。”温一宁甩甩一头利落的短发，“洗头太浪费时间了。”

“嚯，就你那总是头脑一热的样，过两天可别跟我打电话哭诉自己悔不当初。”

没有合适拖鞋，温一卓让躲在身后的路星杳直接进来。就这破烂小屋也没啥好换鞋的，只是温一宁穷讲究，以前的生活习惯还很难改。

温一宁这才看到这个被温一卓扯进屋的，刚到他大腿根的小不点。

她对小孩子有一种无法克制的喜欢。

温一宁哇了一声，蹲下身子观赏路星杳艺术品般的脸蛋，短圆小脸配上精致如希腊雕塑般的五官，活脱脱就是一个漂亮的洋娃娃。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孩，温一宁脸上的姨母笑越来越浓。

“我的妈呀，宝贝你也太会长了吧！单眼皮眼睛还能这么大这么好看！这个眉骨和山根的高度……”小孩骨骼虽未完全长开，但上半张脸已能看出几分不似亚洲小孩的立体深邃，温一宁不由问道：“小宝贝你是不是混血呀？”

路星杳被热情似火的姐姐吓蒙了，躲在墙角不敢说话。

因为少爷眼睛太大，睫毛又长到逆天，温一卓现在才注意到他是个单眼皮。他上下扫描了一遍路星杳，除了瞳孔颜色浅了点，其他地方分明不就一正统东方人。

再说哪家混血能给你混出个单眼皮来。

温一卓调侃道：“我还是哈尔滨跟江市的混血。”

温一宁沉迷美色，无暇顾及他，向在她眼里漂亮到犯规的路星杳请求道：“姐姐可以抱抱你吗？”

没等路星杳同意，母性泛滥的温一宁就一把搂住了他，还忍不住掐了一把他手感Q弹的小脸。

温一卓拎着一大袋食材放进厨房，瞅见少爷被“蹂.躏”后阴云密布的脸，赶紧把温一宁拉开，“行了，我还要做饭，过来帮我洗菜。”

吹弹可破的的小脸手感可真好，温一宁依依不舍地撒手，把带给温一卓的奶茶扎给路星杳。

她拿出购物袋里的牛排，不屑又惊诧道：“你除了煮面还会做啥？你会煎牛排？母猪都会上树吧。”

“我最近有在好好学的OK？”温一卓做着准备工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身为一个保姆，做饭是基本职业素养。”

“他给你做过饭吗？”温一宁问乖乖坐在板凳上咬吸管的小家伙。

路星杳一五一十地回答：“只有番茄鸡蛋面，还有难吃的煎鸡蛋。”

温一宁洗着蘑菇，笑到花枝乱颤，“小宝贝跟了你真是受大罪。”

“他父母怎么还没给你辞了，哎，你把人小孩带出来，他家长同意没？”温一宁胳膊肘碰碰温一卓。

温一卓淘米的手一顿，小声说：“他一个人住，父母不在。”

温一宁睁圆眼睛，扭头看了看正四处观察屋子的小孩，“这么可爱的宝贝，他父母怎么舍得把他扔给一黑心保姆。”

“我怎么说你能干这么久。”温一宁了解她哥，性格直又没耐心，家里出了事后装得再稳重，富家少爷的傲性还是改不了，让他去当保姆，没把孩子毒死已经很厉害了。

“我也很尽职的好不好。”回顾这段时间的带娃经历，一份工资又当司机又当厨师又当家庭教师的，老奴都快把这位爷供到天上了，温一卓自觉问心无愧。

好多厨具都没有，闷上米饭后，温一卓直接拿刀把蘑菇剁成泥，放进锅里，记得是要炒至没有水份。

炒了几下，蘑菇直接粘到锅里了。温一卓又走了一遍流程，反思每一个步骤都跟上了啊，怎么跟视频里的蘑菇不一样。

温一宁凑过来，看到锅里屎一样的东西，鄙夷道：“你不是好好学了吗？就这？”

兄妹两人都有一种迷之自信，她拿过温一卓手机看了一遍视频，系上围裙，“还是得让我来。”

“你行你上。”温一卓倒是想看看这个连方便面都不会煮的大小姐能做出一堆什么东西来。

结果她连锅都没热，直接把蘑菇倒进去，油迸出来，吓得他赶紧护住大小姐，手臂被油溅了一处，还好不算太烫。

温一宁吓得嗷嗷乱叫还不死心，两人差点在厨房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