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逃亡14（1 / 2）

卫筠柏不太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迟疑地喃喃道：“那是在……朝谁开枪？”

宋悦庭放一修到旁边去，也探出了半个身子想看看情况，还没看清个什么呢就被站在车门口的卫筠柏推回去了，卫筠柏自己也往车里一钻，关上了车门。

“别看了，养德牧的大叔被对面守门的打死了。”一屁股坐在车垫上，卫筠柏轻声说道。

宋悦庭一时无法接受这么荒诞的情形，“打死了？”

不久前还嚷着要下去抽根烟的人，还乐呵呵说起女儿的人，突兀地死了。

两个女人的反应比宋悦庭快上许多，顿时悟出了这样的事背后意味着什么。养鹦鹉的女人脸上浮现出惊慌之色，曹茜则是拧起眉，扫了在座所有男人一眼。

世道变了，现在不仅是末日，更是乱世。

女性和对危机的敏锐程度总是比男性高许多。哪怕是在和平时代，她们中的大多数也会因为性别而从出生开始就有意无意地受到更多的规训和威胁，十年，二十年……日积月累下，防患之心早已成为一种本能刻在她们的骨子里。

这种实实在在的戒备感是连男omega也无法切身体会的，就算被生育能力削弱了身体素质，他们到底还是男人，社会对他们有更多的宽容。

当道德和秩序的尊严被带头打破，性别天平在和平下勉强□□的表象也随之破碎，开始严重倾斜。

在事关生死的混乱情形下，曹茜不得不去想更多的问题：她们两个既不能打也没有任何特殊价值的女人会被视为累赘吗？这三个男人会冲她们大呼小叫，或者把她们赶下车吗？此刻依旧在守护他们的武警会突然改变枪口的方向，像射杀李东盛的军人一样，朝他们开枪吗？

如是想着，沉稳如她不免也生出了些慌乱，抱着猫包的双臂收紧了些，与毛茸茸的小奶猫对视，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感到胸腔内那颗因紧张而加速跳动的心脏舒缓了许多。

人能在恶劣的环境里从小动物身上汲取到超乎想象的能量，这是很神奇的事。

彻底关闭的通道前，卢九桂的胸蹚因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扣住扳机的食指紧了又松。

她有一瞬间滋生了极度野蛮的念头：把这些满口喷粪的人都杀了，强行进城。

但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承担这种做法带来的未知后果。如果不慎将丧尸放进了南京，或者冲突中造成更多平民的伤亡，她都是罪人。

南京是进不去了，凭他们的火力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也不可能硬抗体量巨大的尸潮，如今之计唯有撤退。

不能再拖了。

卢九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像往常无数个遭遇突发情况的任务里一样，她是队长，时刻保持理智以把控全局是她的职责。

她果断调转了枪口，崩了南边几个跑在最前面的丧尸，厉声对乱作一团的人群命令道：“立刻全部上车！撤退！撤回扬州！！”

许是近乎声嘶力竭的音量和因难以遏制的愤怒而显得过于凶恶的神情的确起到很大的震慑作用，无头苍蝇般的人们被卢九桂这一吼，从慌乱无措里抽回了些清明，纷纷往大巴车上奔。

程义诺朝成堆的丧尸发射了一枚枪榴弹，又推了一个新弹匣上去，无暇回头，听到卢九桂的命令顿时心头一振，大声问道：“哪个会开车？快点过来！”

面包车停在路边边上，再不动起来，北边的丧尸马上就来拿他们做开胃菜。

四个人面面相觑，只有养鹦鹉的女人小声道：“我有驾照，但是很久没开车了……”

女人名叫薛欣妍，和前夫离婚后带着自己的玄风鹦鹉二饼搬到怡林园小区独居，因为没有孩子所以这几年还挺自在——这是宋悦庭在后面听她和曹茜的聊天总结出来的。

“没事儿，不把车开翻了就行，直接莽。开车途中只要不威胁到你人身安全，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管。”程义诺招呼薛欣妍去驾驶座，迅速逼近的尸潮让他的精神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仿佛都能闻到扑面而来的腐尸气息，语气也不由得着急起来，“快快快，凑斗娘宗桑的要贴脸上来了。”

薛欣妍从座位上起来，跨到驾驶座去，匆匆调节了一下座位，拉上安全带，她握住了方向盘，双手微微发抖。

她的肩上一下子承了极重的担子，但凡她出了什么差错，一车的人可能都会丧命。可是此情此景下她必须硬着头皮上了。

薛欣妍咬咬牙，回想着对她来说甚至称得上生疏的开车记忆，脚踩刹车转动车钥匙，挂挡后拉下手刹。

面包车启动了。

丧尸也冲到了护栏下，一排排子弹根本无法将它们彻底截住，宋悦庭眼睁睁看着有几个丧尸翻过护栏，嚎叫着扑向了还没来得及回到大巴上的人。

薛欣妍比宋悦庭看得更清楚。她看见了人的脸被丧尸啃下，血液喷溅，看见了即将踏进车辆内的人被数只丧尸生生拖拽了下来，转眼间肚皮破开，肠子内脏流了满地。

一修低低地呜了一声，有一下没一下地刨着身下的车垫，笼子里的二饼也扑扇着翅膀，焦虑地乱飞乱撞。

“走啊！！！”程义诺吼道。

薛欣妍被他吼得一哆嗦，强压下快要使自己无法动弹的恐惧，踩下离合，鬓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汗水从她光洁的额头上滑落，洇进眉毛里。

面包车平稳地行驶起来，薛欣妍手忙脚乱地打弯，面包车调过头沿着原路返回，逐渐加速。

“等等！停一下，停一下！求求你……”

车子尾部忽地传来拍击的动静，女人急促的哀求声传来。声音靠着宋悦庭这一侧，他不禁循声往车窗外望去。

女人在追着还没提上速的面包车跑，她头发散乱，衣服沾了血污和糜烂的肉泥，肩颈处有被丧尸啃咬出的可怖伤口，鲜血四溢，几乎将她半边上身都染红了。她怀里抱着个四五岁模样的女孩儿，女孩儿紧紧攥着她的胳膊，稚嫩的脸上满是惶恐，黑白分明的眼里蓄着泪，不敢哭出声。

迎上了宋悦庭的目光，女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牢牢扣住车窗边缘，那张被绝望笼罩的面容扬起了些许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