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3（2 / 2）

陆承一踏进房间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盛暖和他说的是来私人包间看场电影，但很显然这个房间里没有投影仪和用来观影的白色幕布。

只有一张带着红色纱帘的大床。

床上和木质地板上都铺满了粉白色的玫瑰花瓣，迷人的花香溢满了整个房间。头顶只开着一盏吊灯，但这原本用来营造暧昧氛围的昏暗光线却激起的陆承的侦查意识。

他知道这里是安全的，但长时间的特殊训练令他有时候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感知周围环境。

他稍微闭了闭眼。

“阿承，我先洗个澡。”

陆承反应的这点时间，盛暖已经把大衣脱了下来，只剩下穿在内里的修身棉裙。

盛暖贴上陆承的胸膛，双手顺势环上他的脖颈，红唇覆在他的耳侧轻轻提示道：“还是说，你想我一会儿再洗？”

陆承脑袋里的那根弦突然绷紧。

他握住盛暖的手放下，默不作声地拉开两人的距离，定定地看着她说：“小暖，不可以。”

盛暖脸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陆承深吸了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小暖，现在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她澄净的眼里满是不解：“陆承，我们要结婚了。”

“你不爱我吗？”

陆承：“不是这样的。”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

陆承喉尖滚了滚，不忍看她：“我…要去执行一个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盛暖脸色松了下来，冷冷地笑了一声，然后低下头又笑了一声。

再抬眼时，她眼里晶莹一片。

她压着情绪，坐在床上平静地问道：“去哪里？”

陆承犹豫了两秒，还是选择诚实回答：“缅丹。”

那个罂粟花遍地开放，罪恶交易泛滥，随时都可能擦枪走火的黑暗地带。

盛暖淡淡讽道：“这次厉害了，出国了啊。”

陆承听得出她的阴阳怪气。他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靠着墙，沉稳地像是一座山。

“你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的飞机。”陆承顿了一下，声音低的快听不到：“任务结束了就会回来。”

“所以……”盛暖眼里的泪一颗一颗地滚落出来：“所以，今天你是来和我告别的，对吗？”

陆承默认。

盛暖抹了一把泪，嗓子有些发颤：“陆承，你是不是……”这句话太难出口，但盛暖强迫着自己说出来：“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想过和我结婚？”

这句问语，在空气里碎成了一把玻璃渣，刺进陆承的身体里，狠狠地、持续地扎着他的心。

他闭了闭眼，一时间失去了言语功能，整个人的感官意识里，只有她那句承载了两人七年感情的问语。

陆承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了。

心海里反反复复地出现一句话——“放手吧，别再耽误她了。”

我很爱你，但我对自己无能为力，我们好像只能到这里了。

所以，对不起。

盛暖，对不起。

他逼迫着自己，从喉中慢慢酝出一声：“是。”

这声很低很轻的回答，盛暖听得很清楚。

她坐在床上，愣怔了好一会。

其中静默的时光好像突然空白，往日所有的情爱，所有的悲欢，所有的承诺，都破灭在了这片空白里。

她看了一眼背靠在墙上，一言不发的男人，突然想到刚认识的时候，她哭闹着让他做她的守护骑士，他答应了。

所以开始的时候，是她先纠缠他的。

这些年，他从来没有惹她不开心，两人闹矛盾也是陆承最先低头。大学时，四年的异地恋，他买的火车票数量是她的两倍还多。

她突然很想念曾经的那个陆承。

那个一身无牵挂，唯独只对她好的陆承。

她至今记得，她上大二的那年冬天，因急性肠胃炎住院，陆承和警校请了一周的假期，冒着大雪赶过来，硬是守在她床边照顾到她出院。因超额请假，他还被学校记了一次过。

那个时候，她便认定了他就是她的余生。

“陆承。”她轻轻叫了他一眼。

陆承抬头，两人的视线在冷凝的空气中碰撞上。

盛暖凝望着他，发现他的那双眼经年未变，依旧有着少年时的赤诚光亮，同时变得更加坚毅，眸子如同被阳光照着的黑色岩石。

可是，他心里不再只有她一人了。

她依旧是他的盛暖，但他不再只是她的陆承。

她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追问他为什么非要他去执行任务，换一个人行不行这样的幼稚问题，她知道他心里一直都有自己的选择。

他认准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

盛暖笑得很难看：“明天你走的时候，我就不送了。”

她缓缓起身，把大衣套上，拿起手包。走到陆承身边时，她轻轻说：“我们就到这里吧。”

陆承眼圈红了。

“是你先不要我的，陆承。”

盛暖走的很快，脚下带过的风，荡起了地板上的玫瑰花瓣。

花瓣纷扬，在空中纠缠片刻，又分开，落下。

陆承终于撑不住，一下子滑坐在地板上。

落下的咸湿的泪水，染上了花瓣，花香变得苦涩了起来。

他知道，她不会回头了。

而他也没有资格再让她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