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1(1 / 2)

皇帝寝宫,奢华冷寒。

床上的人传来隐忍的低咳,颤颤想要起身但无奈浑身无力,“咳,咳……咳咳咳,常瑞。”

一直在旁边候着的常瑞,看到这一幕,立马吩咐宫侍去宣太医,连忙上前去扶,“奴在,奴在,陛下您终于醒了。”

萧云弈接过宫侍奉的药,皱眉抿了一口,又咳了半天,常瑞连忙接过药碗放到一边,忙给陛下顺气。

好不容易止了咳,萧云弈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开口:“孤睡了多久。”

常瑞:“回陛下,两个时辰。”

自前些时日陛下大病醒来,性情变了许多,朝堂上不再像以往那般温和,尤其对一贯偏宠纵容的锦小王爷态度大变。

但这身子骨确是越来越不好了。

常瑞劝:“陛下再睡会儿吧,早朝还不到时辰。”

萧云弈没理,看向窗户,不过窗户关的严实:“外面下雪了是吗。”

“陛下怎知?”常瑞有些惊讶,“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

萧云弈笑了笑,没答。

他本已身死,不知是不是上天看他太可悲,竟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回到了十七岁这年。

今日朝堂上没什么大事,早早便散朝了。

前些时日,萧云弈换掉一些朝臣,其中有几个是暗里忠于锦王府的。这些人无关紧要,官职也不高,就算换掉,对锦王府也不痛不痒。

不过圣心难测。

他们不知道是萧云弈瞎猫逮住了死耗子,还是他察觉到了什么,近来不敢轻举妄动。

午膳过后,萧云弈带着常瑞公公微服出了宫。雪不大,陆陆续续铺满了青石砖,许是路滑,马车行的很慢,沐在飞雪里。

许久,停在一处别院。

此地段算不上繁华,不过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别院清雅,一砖一瓦覆着薄雪,更显不染俗世。小湖静谧,亭中白雾渺渺升起,两人烹茶赏雪,举止翩翩,一举一动皆可入画。

萧云弈轻放茶盏:“公子可想归家?”

少年闻言轻笑一声:“哦?陛下此言何意。”自然想,但他更清楚,天底下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处。

“六日后,有一支通往南疆的商队,领队及几个主事是孤的人,暗中影卫随行,能保公子平安抵达南疆。”

少年听到这番话,明白萧云弈真有这个打算,态度恭谨了些:“请问陛下有什么吩咐?”

……

萧云弈和少年谈话没耽搁多久,不一会儿就被少年恭恭敬敬的送了过来,常瑞一直在亭廊处候着,见此情景便知陛下的事必是谈成了。

常瑞是看着萧云弈长大的,照顾了萧云弈十几年,自然感觉到了他这段时间变得更难以捉摸了,身体也越来越不好。

不听御医劝阻把药停了不说,每顿膳食也只是浅尝辄止,日益消瘦肉眼可见。深夜更是难以入眠。

他私下里找御膳房提过多次,膳食顿顿改善,开胃的菜食糕点层出不穷,却依旧不能令萧云弈多吃上几口。

御膳房的厨子们每顿饭做得可谓是心惊胆战,每道几乎都被原封不动的退回,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若不是萧云弈数次奖赏,厨子们怕都要提头谢罪了。

便是病倒昏睡时也不见放松,次次眉间紧锁,面色阴郁,实在是教人心疼。

他知晓近来陛下心里藏了事,不愿同人道。自先帝驾崩,他是陪陛下腥风血雨一路走来的,深感其间艰辛。

太子萧云弈六岁登基,虽为皇帝却是手中无权,朝堂被佞臣把控,其他几位兄弟更是狼子野心。

刺杀下毒层出不穷,朝不保夕,常常命悬一线。

那些日子本就极苦了,好不容易才一步步除掉了那些人,收回了权力,过得安稳了些。怎的还有不长眼的给陛下平添忧愁,再怎么说,陛下也才十七啊。

回宫的马车上,萧云弈本想唤常瑞去办点儿事,转头才发现此人竟在走神,不禁调侃:“常瑞,怎么愁眉苦脸的。”

常瑞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谢罪,“陛下恕罪,奴刚刚在想陛下近来胃口不好,是不是宫里头的膳食不合陛下心意……”

常瑞顿了顿,“奴听手下的嘴碎,说是城西新开了家酒楼。听说这酒楼主家是幽云十六州那边过来的,带来好些个新鲜菜式。不知陛下可要去瞧上一瞧?”

萧云弈微微挑眉,有些意外,他刚刚也正是在想这个酒楼,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这个幽云十六州来的酒楼主家。

能这么短的时间在京城权贵之地立稳脚跟,生意竟也格外红火,名声一夜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不简单。

前世,记忆里可从未出现过这个酒楼,看来重活一世,事态发展是有些许变化的。

刚刚本想着让常瑞顺道去探探这个酒楼主家的底,不过,既然常瑞也提了一嘴这酒楼好,左右没什么要紧事,正好去瞧瞧。

雪还在飘,倒也没多冷,但萧云弈这副身子属实不太好,斗篷领边的绒毛将他本就白皙的皮肤衬的没有一丝血气。

常瑞在后面跟着撑伞,听到萧云弈咳的不轻,忽的后悔自己的多嘴,害的陛下在这大雪天里平白遭罪。

好在,马车停的近,下车走到酒楼只须片刻。

一入酒楼,常瑞连忙收伞搁到一边,搀着萧云弈帮其顺气。

店员十分有眼色,适时递来了温水,态度极好,言行关切,给人感觉很舒服,也不管他们是否会在这里消费。

生意红火不无道理。

包厢都被提前预订了,所以他们只能堂食,店员深表歉意,请示掌柜的说明情况,为他们免费添了几道点心。

堂食而已,萧云弈倒是觉得没什么,只是常瑞更后悔了——

全怪他刚刚多嘴,害的陛下还得受此委屈。

常瑞愧疚的低着头,站在萧云弈身后,店员走开后便大气不吭,气氛格外冷凝。

相伴这么多年,萧云弈也大致猜出常瑞此刻在想什么。

常瑞是母后当年留给他的人,那些年危难关头甚至数次以命相护,自是忠心耿耿。

如今常瑞年岁也大了,因为这点小事一直带愧站在这里,他心里也不是滋味,便寻了个由头想将人打发回宫歇着。

常瑞闻言慌的跪下,“公子,奴怎能放心留您一人在这,虽——”虽然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安生了不少,但总归没处理干净,是隐患。万事难料,万一出事奴还能将您护上一护。

“常叔。”萧云弈打断了他,这些话常瑞说过不止一遍,他都会背了,有些感触也有些无奈,“不过出来吃顿饭,哪会有那么多危险,再说了,随行的还有影卫。”

萧云弈将人虚扶起来,到底还是遣人将其好生送回了宫。

常瑞刚走没多久,掌柜的就亲自来了:“公子,三楼包厢有贵客说是您朋友,想邀您上楼一叙。”

看着空荡荡的桌子,萧云弈薄唇微勾,以酒楼的处事态度,便是那些菜点再费事,不可能半天连道糕点都不上。

看来,这顿饭是被三楼那位扣下了,有意思,“劳烦掌柜的代为引路。”

三楼某个包厢

掌柜的将人带到后,便关门自行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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