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4（2 / 2）

“我叫陆皓明，你叫什么。你住附近吗？”

青年依旧没理会。

“你也来跑步吗？”话一出口，陆皓明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青年一身休闲打扮和皮鞋，根本不像要运动，这话问得太傻了。

他连忙补救说：“这时间人少，你一个人出来别走小道。”

青年置若罔闻。

陆皓明又问：“你在工作了还是在读书？我在这城市上大学。你看，这是我的学生证。”陆皓明想到刚才发生的事，青年难免会对陌生人有所防备。他庆幸身己随身带上银包，掏出学生证示在青年眼前，幼稚地想证明自己是个正值可信的人。

青年没有理会，径直往前走，似乎陆皓明不过是透明人，完全没看见似的。

青年就是白杨。

他的状况不比蓝秀玉好。以前蓝秀玉在身边，再痛苦的时候，白杨都能在她的身上得到安慰。因为他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在他的身边。

但是，蓝秀玉自杀一事，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想把他丢下。没有任何先兆，没有商量，不曾问及他的意愿，她想把他扔下。

他不知他做错什么，也不敢问。因为蓝秀玉不会跟他说谎。他问，她就会答。他将会无法逃避地面对他不想要的答案，而他无法改变她的决定。

但这段时间，蓝秀玉被关在医院，而他对医院有很深的抗拒，只愿在晚饭时过去陪她，陪她睡上几小时，又忍耐不住早早离开。一时间，独处的时间多了，心中阴影笼罩着他，包围着他，吞噬腐蚀着他。

没有蓝秀玉在身边时，他开始变得浑浑噩噩起来。

直到被人拦下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离开了家。

当他看到小混混的刀时，有一瞬间，心里竟然升起庆幸和得偿所愿的快乐，希望那刀，能直直刺入心脏，一刀不中也没关系，多刺几刀，只要他不喊叫引人注意，当人们发现他时，血应该流光了。

只是没想到竟然遇到见义勇为的人。

“真可惜。”白杨想，然后残存的理智挣扎出黑暗，提着自己，“不，秀玉，秀玉还在等我。”

白杨不想理会陆皓明，只想走到大路，找一辆计程车回家，把自己收拾整理好，然后立即到蓝秀玉身边。他需要她。

陆皓明不恼，也不气馁，只是腼腆地说：“其实我很久以前就见过你，就在城”他突然想到医院不是一个好方，怕勾起白杨的伤心事，便把话收住，含糊过去，说：“当时就想认识你，没想到又遇上了。”

白杨目不斜视地前进。

陆皓明自说自话地跟着白杨一路，最后他能说的话都说完了，仍未能再分得青年半分注意力，只好住嘴，静静地“陪着”青年走着。

长久以来魂牵梦系的人已经找到了，陆皓明感到难以名状的欣喜，满足。

虽然白杨不答理他，但起码也没有赶他。他不想放弃。在想到下一步之前，便默默地跟在他身边。

如果这时季子恒在就好了，他有特别的才能，只要他想，就能认识他“想”认识的人。

白杨仍按着自己的节奏步伐前行，好像之前的打劫，然后被陌生人跟着一路，都是轻松平常的事似的，跟或者觉得这事不值一提，像空气一样。没有人会时刻分神去留意，或强烈地感受到自己被空气包围一样。

陆皓明跟在白杨半步之后，从侧打量着青年。

相比起两年前的惊鸿一瞥，青年长高了，但肌肉似乎没有跟上，身形极为单薄纤细，但行动间背脊挺得笔直，不至让人觉得虚弱。

但是，最令陆皓明心惊的是，上次白杨还有冷眼旁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情绪，现在的白杨只能说是一漥死水，没有半点青年人该有的活力和干劲。他好像是滞能人间的幽灵，世间的事跟他毫无关系和义意，不对任何事怀抱希冀，繁纷世事在他身边转瞬变幻，而他仍飘荡原地，无法离开，无可去处。

如果以前人们不敢接近他，是怕不小心亵渎了他，现在则是因为太阴森抑压，尤如地狱深渊徘徊的幽魂，令人毛骨悚然，敬而远之。

陆皓明想，如果那些欺软怕硬，外强中干的混混不是喝大了，根本不会找上这一个目标。

到底青年经历了什么？又承受着什么？使他变成如此？

陆皓明好多事想知想问。但是，他现在连青年的名字也不知道。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经大亮，雾气散尽，路人开始多了起来，繁喧的声音由远自近传来，陆皓明才发现他们正离开住宅区，开始接近大街。

一阵微风吹过，陆皓明刚运动出汗的身体忍不住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把捆在腰间的风衣解下穿上，伸了一个懒腰，深呼吸一口，正想再接再厉撘讪青年，缴请他吃早饭时，忽然感到一阵异动，倏地绷紧肌肉。

只见一个身影后旁边的小巷扑出，手里高举不知从那里捡来的，锈迹斑斑的铁棒，冲着白杨的头狠狠地挥下去，表情狰狞地喊叫着：“混蛋，去死吧！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畜生！”

陆皓明身体先行反应过来，伸手搭在白杨左肩，用力把他往怀里一扯，顺势转身，把青年紧紧护在怀，右手高举硬生生接了这杀招。

犯人的脸近在眼前，陆皓明立即认出是刚才的小混混之一。也不知他后来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是酒精冲昏了理智，弄了根癈铁，杀回来报复。

陆皓明顾不得钻心的痛，向来犯者狠狠一踹。

这脚下得狠，混混被踹得踉跄退倒退几步仍止不住势，头猛地撞到墙上，又滑落地上，一时间起不来。他手上一松，铁棒跌落地上，叮叮咚咚地滚开。

路人从这惊变中回过神来，小混混软烂的姿态和滚远的凶器给了人们勇气，很快便有两三个人冲过来帮忙制服凶手和报警。

陆皓明突然感到怀中的人用力挣脱他的怀里，然后右手腕被冰冷的手一把捉住，用力得使他发痛。

他懗然发现一路上死水一般的青年，匆然沸腾起来。青年呼吸湍速，面无血色，双眼死死盯着他受攻击的右臂。